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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朝堂发难揭罪证

玉京谋

五更的梆子声刚过,太极殿的铜鹤香炉已升起三缕青烟。萧承煜握着那册账目的手指泛白,账页边缘被夜风卷得发颤,昨夜叶昭从琴腹里取出的密信就夹在其中,朱砂写就的 “楚地赈灾银” 五个字被水洇过,晕成暗红的云团,像极了寒鸦渡死难者凝固的血。

“齐王殿下,该上朝了。” 侍从捧着朝服的手在发抖,昨夜寿宴上琴音骤变的余波还未散尽,宫人们都在传叶昭那曲《广陵散》藏着刀光剑影,第三段泛音里分明掺着南楚密信的摩斯密码 —— 三短两长,正是 “罪证确凿” 的暗号。

萧承煜推开殿门时,撞见太子陆昭明带着礼部尚书往这边来。太子玄色朝服上绣着的金龙纹歪了半寸,显然是匆忙间穿反了里衬,腰间玉带扣斜挂着,露出里面藏着的密符,与容砚招供时画的太子党暗号分毫不差。

“七弟昨夜睡得安稳?” 陆昭明折扇轻摇,扇骨上的翡翠坠子磕碰出脆响,“听闻寿宴上叶琴师的曲子惊了圣驾,父皇今晨还在念叨呢。” 他眼角的余光扫过萧承煜怀中的锦盒,那是叶昭托裴九娘送来的证物,盒角露出半张泛黄的账页。

萧承煜笑了笑,指尖在锦盒上轻叩,节奏与《鹤唳谱》的杀声段完全一致:“太子殿下操心了,倒是昨夜西暖阁的火光,烧得人有些心惊。” 他故意加重 “火光” 二字,昨夜叶昭按计划在西暖阁引燃迷香,将太子党羽的密谈录了个正着,此刻那卷羊皮密录正藏在锦盒底层。

朝臣们陆续入殿时,都在窃窃私语。吏部侍郎袖口沾着的墨痕与账册上的笔迹完全相同,户部尚书频频看向太子,喉结不停滚动 —— 这两人正是叶昭在医馆找到的关键证人,太子侵吞的赈灾银中有三成流入了他们的私库。

钟鸣三响,皇帝扶着内侍的手登上龙椅,目光扫过殿下时在萧承煜身上顿了顿。昨夜寿宴后,叶昭以 “琴师献艺” 为名求见,隔着屏风呈上半块沾着朱砂的账页,上面 “楚地粮价虚抬三倍” 的字样刺得老皇帝彻夜未眠。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太监尖细的嗓音刚落,萧承煜便出列跪地,锦盒高举过顶:“儿臣有本启奏,揭发太子陆昭明贪墨赈灾、私通外敌之罪!”

满殿哗然。太子猛地站起,朝服下摆扫倒了案几上的玉圭:“萧承煜!你休要血口喷人!” 他身后的礼部尚书立刻出列附议:“齐王殿下恐是受人蛊惑,太子殿下向来贤明,岂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萧承煜冷笑一声,打开锦盒取出账册:“陛下请看,这是楚地县衙的流水账,每笔赈灾银的去向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其中五千两流入了太子内库,经办人签字正是吏部侍郎的笔迹。” 他将账册举高,殿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墨迹上,显出被水洇过的暗纹 —— 那是南楚特有的防篡改工艺,叶昭用楚弦血契复原的关键证据。

吏部侍郎脸色惨白,瘫倒在地:“不是我…… 是太子逼我的!他说若不照做,便诛我九族!”

陆昭明额头青筋暴起:“一派胡言!这账册是伪造的!” 他忽然指向殿外:“叶昭呢?让她来对质!昨夜定是她用妖术迷惑了你们!”

话音刚落,裴九娘扶着个断腿的老者走进殿来。老者衣衫褴褛,左腿空荡荡的裤管系着麻绳,正是被太子派卫率打断腿的楚地县令:“陛下,老臣可以作证!太子卫率强征粮草,还烧毁了粮仓,老臣拼死才带出这半块账册残片。” 他从怀中掏出的羊皮与萧承煜呈上的账册严丝合缝,边缘还沾着焦黑的痕迹。

皇帝接过账册,手指抚过那些暗红的朱砂字,忽然将账册狠狠摔在地上:“陆昭明!你可知罪?!” 龙椅上的鎏金扶手被他攥得咯咯作响,鬓角的白发在晨光中抖得厉害。

太子还想辩解,萧承煜已取出第二样证物 —— 容砚的供词。宣纸铺在案几上,墨迹未干的字迹里写着太子如何买通内鬼、如何截杀南楚旧部、如何私通北狄企图借兵夺权。供词末尾还画着太子与北狄密使接头的地点,正是昨夜寿宴时叶昭用琴音传递的坐标。

“陛下,北狄密使此刻还在城外驿馆,儿臣已命人看住。” 萧承煜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每个字都像落在冰面上的石子,“太子不仅贪墨赈灾款,更勾结外敌,其心可诛!”

支持太子的几位大臣面面相觑,礼部尚书刚要开口,殿外忽然冲进来一队禁军,为首的校尉捧着个锦盒跪地:“陛下,这是在太子东宫搜出的北狄王印!” 打开锦盒,青铜印上的狼图腾在晨光中闪着寒光,与容砚供词里描述的分毫不差。

太子彻底瘫软在地,玄色朝服被冷汗浸透,贴在背上显出扭曲的褶皱。他望着那些证物,忽然疯笑起来:“是又如何?这大启的江山本就该是我的!你们这些南楚余孽,也配在这里指手画脚?” 他猛地指向萧承煜,“你母亲本就是我大启的战利品,你算什么东西!”

“住口!” 皇帝抓起案上的玉砚砸过去,砚台擦着太子的耳边飞过,在柱上撞得粉碎,“将这逆子拖下去!打入天牢!”

禁军上前拖拽太子时,他忽然挣脱开来,朝着萧承煜扑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指甲在萧承煜的朝服上划出五道血痕,却被侍卫死死按住。拖拽声、怒骂声、大臣们的抽气声混在一起,太极殿的铜鹤香炉里,三缕青烟终于散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萧承煜望着太子消失在殿外的背影,袖口的血痕正慢慢晕开。他忽然想起昨夜叶昭在琴室说的话:“这些罪证沾着太多人的血,若能换得楚地安宁,也算没白费。” 此刻殿外传来楚地流民的欢呼,他们不知何时聚集在宫墙外,捧着刚领到的赈灾粮,朝着太极殿的方向叩拜。

皇帝坐在龙椅上,胸口剧烈起伏。他看向萧承煜,忽然叹了口气:“七儿,你想做什么?”

萧承煜跪地叩首,声音平静却坚定:“儿臣只求陛下彻查贪腐,还楚地百姓一个公道。” 他没有提复国,也没有提南楚,只是将额头贴在冰凉的金砖上,听着殿外渐起的楚地歌谣 —— 那是叶昭教流民唱的《楚风》,此刻正随着风穿窗而入,像极了《鹤唳谱》里最温柔的那段泛音。

裴九娘扶着断腿县令悄悄退下时,给了萧承煜一个眼神。他知道,叶昭此刻正在宫墙下的听风阁里,楚弦上的朱砂色定是又深了几分。那些藏在琴音里的秘密,那些浸在血里的证物,终究在这朝堂之上,撕开了一道通往黎明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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