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翻出后墙,就听见巷口传来马蹄声。张艺兴拉着穆遥躲进旁边的柴房,从缝隙里往外看——十几个黑衣人手提灯笼,正往周账房家的方向走,领头的正是那日追杀他的刺客头目。
穆遥.“他们来得好快。”
穆遥低声道,
穆遥.“怕是周账房没按时报平安,赵谦起了疑心。”
黑衣人已经开始踹周账房家的门,动静极大。张艺兴看了眼柴房角落里堆着的干草,忽然凑近穆遥耳边:
张艺兴.“对不住了。”
不等穆遥反应,他已伸手将她按进干草堆里,自己则躺在上面,用草盖住两人的身形。
一股淡淡的皂角香混着他身上的药味飘过来,穆遥的脸颊蹭着他的衣襟,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张艺兴.“别动,也别出声。”
柴房的门被猛地踹开,火把的光扫进来。
“头儿,这里没人!”
“仔细搜!大人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脚步声在柴房里来回走动,草堆被踢得簌簌作响。有个黑衣人就在他们头顶的草堆旁站定,火把离得极近,穆遥甚至能感觉到热度。
好在黑衣人没发现异常,很快就离开了。等外面的马蹄声远了,张艺兴才掀开草堆,扶她起来。
穆遥拍着身上的草屑,脸颊还有些发烫:
穆遥.“多谢。”
张艺兴.“该说谢的是我。”
张艺兴看着她沾了草叶的发梢,伸手替她拂掉,
张艺兴.“若不是你懂机关,我们今晚怕是拿不到证据,还得栽进去。”
他的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垂,穆遥像被烫到般缩了缩脖子,转身往外走:
穆遥.“快走吧,天亮前得把东西藏好。”
天将亮未亮时,两人终是把账册藏进了百草堂后院的枯井里。井口覆着块青石板,上面又堆了半筐晒干的药渣,瞧着与寻常杂物堆无异。
穆遥拍了拍手上的灰,抬头见张艺兴正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出神,鬓角还沾着片草叶。她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替他拂去:
穆遥.“在想什么?”
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顿了顿。张艺兴回过神,眼底的沉凝散去些,笑道:
张艺兴.“在想,赵谦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怕是要疯了。”
穆遥.“他疯了才好,”
穆遥收回手,指尖竟有些发烫,
穆遥.“最好能乱了阵脚,露出更多破绽。”
话虽如此,她心里却清楚,赵谦能在户部侍郎的位置上坐这么久,绝不会是轻易自乱阵脚的人。
果然,不出半日,长安城里就传出了风声——周账房“畏罪自尽”,死前烧毁了所有账目。官府已定论为贪墨败露,畏罪自杀,连带着刘员外的案子也被压了下去,仿佛前几日的风波从未发生。
张艺兴.“好手段。”
张艺兴坐在百草堂的柜台前,听着药铺伙计议论坊间传闻,指尖敲着桌面,
张艺兴.“杀了周账房灭口,还能把水搅浑,赵谦这步棋走得够狠。”
穆遥正在碾药,药杵撞击石臼的声音顿了顿:
穆遥.“ 他越是急着掩盖,越说明账册里的东西足以扳倒他。”
张艺兴.“可惜,光凭这些还不够。”
张艺兴拿起块刚切好的甘草,放进嘴里嚼着,
张艺兴.“赵谦只是颗棋子,真正构陷你父亲的人,位分比他高得多。”
穆遥的动作停了。这些年她隐姓埋名,查的从来都不只是赵谦,而是当年那张大网背后的人。
穆遥.“那枚海东青玉佩,”
她忽然开口,目光落在张艺兴腰间,
穆遥.“我父亲当年也有一枚,是先帝赐的,说是能调动北境一支暗卫。后来冤案事发,玉佩就不知所踪了。”
张艺兴解下玉佩递给她。穆遥接过,指尖抚过冰凉的玉面,海东青的纹路刻得极深,爪下的令符与记忆中父亲那枚几乎分毫不差。
张艺兴.“这是我外祖父传下来的。”
张艺兴道,
张艺兴.“他曾在北境军中任职,和你父亲或许认识。”
穆遥猛地抬头:
穆遥.“你外祖父是谁?”
张艺兴.“苏靖远。”
这个名字像道惊雷在穆遥耳边炸开。苏靖远……父亲生前最敬重的副将,当年在“通敌案”中为了保护父亲,战死在北境,尸骨无存。
穆遥.“原来……”
她捏着玉佩的手微微颤抖,眼眶有些发热,
穆遥.“是苏将军的后人。”
难怪他母亲会有那半块丝帕,难怪他会追查旧案。这世间的缘分,竟这般兜兜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