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破开晨雾,顺流而下。穆遥靠在船舷上,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用布条草草包扎过,渗出血迹染红了半条布。她打开锦盒,那半枚虎符在晨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边缘还留着磨损的痕迹——想来是被人常年摩挲所致。
二皇子……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指尖冰凉。这些年,二皇子在朝中声望日隆,甚至隐隐压过了太子,谁能想到他光鲜的皮囊下,藏着如此龌龊的阴谋。
“姑娘,前面就是渡口了,换马车去长安,不出五日就能到。”船夫的声音从船头传来。
穆遥点头,将虎符贴身藏好。她必须尽快把消息告诉张艺兴,二皇子势力庞大,稍有不慎,他们查到的一切都可能化为泡影。
一路向北,她几乎是马不停蹄。第五日傍晚,终于看到了长安的城墙。夕阳如血,将城楼染得通红,竟有种不祥的预兆。
刚进城门,就见街上行人神色慌张,巡逻的士兵比往日多了数倍。穆遥心里一紧,拉住个卖菜的大婶:
穆遥.“大婶,城里出什么事了?”
大婶压低声音,满脸惊惧:“你还不知道?沈记镖局昨夜被抄了!说是通敌叛国,镖局上下一百多口,全被抓进天牢了!”
穆遥如遭雷击,手里的包袱“啪”地掉在地上:
穆遥.“你说什么?沈记镖局?”
“是啊!”大婶叹了口气,“听说领头的姓张,还是个世家公子,真是可惜了……”
穆遥脑中一片空白,转身就往镖局的方向跑。沈记镖局的门被封了,上面贴着大大的封条,几个士兵守在门口,面色肃然。
他被抓了?怎么会这么快?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沈先生是老江湖,镖局的防备向来严密,二皇子能一夜之间抄了镖局,必然是有内应,或是……张艺兴故意暴露了行踪?
不对,他若想脱身,绝不会让自己被抓进天牢。天牢是什么地方?进去了,九死一生。
穆遥踉跄着后退,撞到了身后的人。她回头,见是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少年,正用眼神示意她跟他走。
那是沈先生的心腹小厮,阿石。
两人拐进条僻静的巷子,阿石才急道:“穆姑娘,你可算回来了!公子是故意被抓的!”
穆遥.“故意?”
“公子查到二皇子要对您下手,怕您回长安有危险,就故意放出消息,说账册在他手里,引二皇子动了手。”阿石擦了把汗,“他说,只有他被抓,二皇子才会放松警惕,不会再盯着城外,您才能安全进城。”
穆遥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喘不过气。
“他还说,若您回来了,千万别去救他,先找机会把二皇子的罪证交给御史台的李大人。”阿石从怀里掏出块玉佩,“这是公子给您的,说李大人见了玉佩,自会信您。”
那是张艺兴一直佩戴的海东青玉佩。
穆遥接过玉佩,指尖颤抖。她怎么可能不去救他?天牢阴暗潮湿,刑讯残酷,他肩上的伤还没好,怎么禁得住折腾?
穆遥.“李大人可靠吗?”
她强压下翻涌的情绪,问道。
“公子说,李大人是太子的人,一直想扳倒二皇子,我们的证据对他有用。”阿石道,“只是二皇子现在盯得紧,想见李大人,难如登天。”
穆遥握紧玉佩,目光落在远处的皇城方向。二皇子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抓人,必然是有恃无恐,甚至可能已经在暗中布局,准备对太子动手了。
穆遥.“我有办法见李大人。”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
穆遥.“你帮我个忙,去百草堂后院的枯井里,把真正的账册取出来,藏在城西的土地庙里。”
“姑娘要做什么?”
穆遥.“我要去天牢。”
阿石大惊:“姑娘不可!天牢守卫森严,您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穆遥.“我必须去。”
穆遥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穆遥.“他是为了我才进去的,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在里面熬着。”
更何况,她知道二皇子抓张艺兴,绝不仅仅是为了账册。他要的,是彻底斩草除根,让所有知道当年真相的人都闭嘴。张艺兴在天牢多待一日,就多一分危险。
穆遥.“你按我说的做,”
穆遥拍了拍阿石的肩膀,
穆遥.“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