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花的幽幽香气向外散发,芬芳馥郁。如同守卫自己国土的战士,香气就是它们的武器。百合花香气浓烈,封银沙仅仅只是在一边站着看了一会儿棺中的他,就已经昏昏沉沉,大脑里都是这样的香气。那些香气侵略性极强的抢占他已经岌岌可危的大脑,霸道又强制的叫他理不清现实和虚幻。
为什么……会看见自己的脸……
封银沙猛地将手探入花丛中,近距离的对视着自己,一点一点的辨认着‘自己’。
是他。
是他的身体,躺在花丛中间,躺在黑色的盒子中,双手放在胸前,安详又死寂。
要在这样仔细的视线观察下,才注意到这个花棺里的‘封银沙’,肤色白得吓人,甚至透出微弱的青色,面色有些奇异的色泽,看上去一点也不自然。
一般人睡着了,脸会这么白吗……?
封银沙神情恍惚,不知何时耳边又是一阵一阵的哭泣声,甚至听上去有高有低,不是同一个人……好多人呜呜咽咽。
狠狠闭上眼再次睁开眼,眼前的场景变化,不再是雨幕中,而是在一间纯白的房间。
白色的地板、白色的天花板,除了花和人,什么多余的色彩都没有。
就像是医院,有着奇异的消毒水和百合花香混合的怪味。
封银沙看见了黑香菱。
小小的黑香菱趴在花棺边,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的往下掉,落在那些新鲜的百合上就像是栩栩若生的露珠,时不时抖动一下,仿佛花还是活着的。
封银沙见不得黑香菱这样哭泣,他们约定好了的,永远不让黑香菱这样难过的哭泣。
他本能的抬起手想擦去小娃娃的眼泪,却没想到手指径直穿过了黑香菱的面颊,连任何一点温暖或是湿意都没感受到,就只是摸了一捧空气,什么感觉都没有,就这样结束了。
诶……我……摸不到……了?
难道我……死、掉……了?
‘封银沙’的胸膛没有任何起伏,时间和生命好像在他身上留不下任何踪迹,他被静止了。
身体温度寒凉,周围缓缓溢出白色的雾气,好像是一间敞开的太平间。
好像是一座花制的冰棺。
封银沙抬头,看见了母亲和父亲。
母亲神情呆呆的坐在轮椅上,和往常并无什么不同,是封银沙熟悉的茫然。
父亲脸上则满是悲痛,原本只有些许的白发已经遍布他的头颅,反而是黑发占了下风。脸颊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消瘦多了,眼下的青黑遮盖不住。他的手掌扶着母亲的轮椅,好像只有她支撑着,才有站在这里的力气。
“我,我就在这里啊。”封银沙对黑香菱说。
黑香菱什么都听不见,只是一味的捂着面颊掉眼泪,眼中只有那个被鲜花簇拥的尸体。
“我就在这里啊!”封银沙对着父亲说道。
父亲却还是悲戚的看着‘他’,也悲戚的推着母亲。眼瞳深处的疲惫无法遮掩,他是一棵将行就木的巨树,正在哀伤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