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奕恒握着温热的纸杯,指尖感受着那份熨帖的温度。
他侧过头,再次望向窗外纷飞的雪,眼神有些空茫。窗玻璃上的白雾更浓了些,外面的世界更加模糊不清。
他沉默了几秒,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得几乎被画室的背景音淹没:
陈奕恒“没什么。”
他顿了顿,又低声补充了一句,像是在对路染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陈奕恒“……只是想到些以前的事。”
路染看着他明显不想多说的侧脸,和眼底那抹挥之不去的沉郁,很识趣地没有再追问。
她只是轻轻“哦”了一声,然后小声提醒道:
路染“那……趁热喝吧,凉了就不好了。”
她的目光扫过他放在膝上的右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补充了一句:
路染“你……手也要注意保暖,”
路染“小心冻疮。”
陈奕恒闻言,指尖在温热的杯壁上微微蜷缩了一下,下意识地又想去摩挲那个旧患处。
他端起纸杯,送到唇边,浓郁的咖啡香气混合着奶香钻入鼻腔,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带来一种真实的暖意。
他低声应道:
陈奕恒“嗯,知道了。”
陈奕恒“谢谢你。”
路染见他开始喝咖啡,似乎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点浅浅的笑意,没再说什么,转身轻手轻脚地回到了自己的画架前。
陈奕恒依旧握着那杯温热的拿铁,目光重新投向窗外。
雪还在下,无声地覆盖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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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傍晚,左奇函背着书包,踩着路灯初亮的光晕,推开那扇熟悉又陌生的家门。
空气里弥漫着饭菜的油腻香气,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形的、沉甸甸的压抑感。
客厅里,舅舅靠在沙发上看电视,舅妈正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
刚上高一、转学来青屿一中的堂妹王蕊,正摆弄着手机,看到他进来,眼珠转了转。
“哟,稀客啊。”
舅妈的声音尖利地响起,带着一种刻意拔高的腔调,手里的盘子哐当一声搁在桌上,汤汁溅出几滴,
“几个月不着家,我还以为你忘了这门朝哪开了呢?”
左奇函脚步没停,径直走向自己位于走廊尽头、如今却堆满杂物的房间门口,把书包随手扔在门口一把旧椅子上。
他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淬了冰,冷冷地扫过舅妈那张写满刻薄的脸:
左奇函“我不回来,”
左奇函“不刚好是着了你和舅舅的道吗?”
左奇函“省得碍你们眼。”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冰棱落地,清晰又刺骨。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舅舅假装没听见,盯着电视屏幕的眼珠子动都没动。
王蕊却像嗅到腥味的猫,放下手机,故作天真地插嘴:
王蕊“哎呀表哥,你别这么说嘛!”
王蕊“舅妈也是关心你呀!对了,”
她话锋一转,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兴奋,
王蕊“我最近在学校可听说你在追那个棠兮筠同学?”
王蕊“啧啧,表哥眼光不错嘛!”
“王蕊!你胡说什么!”
舅妈像是被点燃的炮仗,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刺耳。
她猛地转向左奇函,手指几乎要戳到他鼻子上,脸上的横肉因为愤怒而抖动:
“左奇函!你爸妈在天上看着你呢!他们省吃俭用供你读书,把这么大的房子留给你,是让你在学校里不好好学习,整天追着女孩子跑的吗?!你对得起他们吗?!你就是这样回报他们的?!”
左奇函“回报?”
左奇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个极其冰冷的弧度,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刺向舅妈,
左奇函“我爸妈留下的房子,现在是谁住着?”
左奇函“是谁的儿子女儿在这里吃香喝辣,享受着最好的资源?”
左奇函“你们打着照顾我的旗号住进来,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左奇函“真当我是傻子?”
他声音里的寒意让舅妈脸色一白。
“你……你反了天了!”
舅妈被戳中心事,恼羞成怒,扬起手,带着一阵风,啪地一声脆响,狠狠地扇在了左奇函的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