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期中考试后的那个周五,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松懈下来的倦怠感。
但因为下周有上级领导要来检查,下午最后一节课被临时改成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全校大扫除。
教室里桌椅被推得歪歪扭扭,空气里浮动着水汽和灰尘混合的味道。
程椰被分到了擦黑板和清理讲台。
黑板顶上边缘积了厚厚一层粉笔灰,她踮着脚,伸长胳膊,手里的湿抹布也只能勉强碰到一点,反而蹭了自己一额头灰。
程椰“啧,够不着。”
她小声嘟囔,有点懊恼地跳了跳,还是差一大截。
旁边正在拖地的杨博文直起身,看了一眼她和黑板顶部的距离,没说话。他放下拖把,去卫生角搬了那把平时用来换日光灯的木质高脚凳,稳稳地放在黑板前。
杨博文“上去。”
他言简意赅,递给她一块干净的湿抹布。
程椰愣了一下,看看那比自己还高的凳子,有点犹豫:
程椰“……能行吗?”
杨博文“我扶着。”
杨博文已经伸出手,稳稳地扶住了凳子两侧的扶手,眼神示意她上去。
程椰不再犹豫,小心地踩上凳子。高度瞬间提升,黑板顶部的灰尘近在眼前。她开始仔细地擦拭,扬起的粉尘在午后斜射进教室的阳光里飞舞。
杨博文在下面仰着头,双手牢牢地扶着凳子腿,确保它没有丝毫晃动。
他的目光落在程椰因为抬手而露出的那一小截纤细腰肢上,又很快移开,耳根微微发热。
程椰专心对付着灰尘,偶尔指挥一下:
程椰“左边一点……再左边一点……”
程椰“好了!”
擦完最后一块角落,程椰松了口气,准备下来。她下意识地低头想找落脚点,身子微微晃了一下。
杨博文“小心。”
杨博文的声音立刻响起,扶着凳子的手收得更紧。
程椰心里一暖,转身准备往下爬。也许是站久了腿有点麻,也许是转身动作太急,她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惊呼一声向下栽去。
程椰“啊!”
杨博文反应极快,立刻松开扶凳子的手,上前一步张开手臂想要接住她。程椰慌乱中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肩膀。
没有预想中的摔倒。她被他结结实实地接住了,但因为惯性,两个人的身体不可避免地撞在一起。
她的下巴猛地撞上他的额头,而她的嘴唇,则在那一瞬间,极其短暂地、轻柔地擦过了他的前额皮肤。
那触感冰凉而柔软,像一片雪花落下,转瞬即逝。
时间仿佛凝固了零点一秒。
程椰僵在他怀里,额头上被碰到的地方像被烙铁烫了一下,瞬间烧了起来,心跳如擂鼓。
她甚至能闻到他校服上淡淡的洗衣液清香和自己刚刚扬起的粉笔灰味。
杨博文也僵住了。不可思议的柔软触感,让他大脑一片空白。他几乎是触电般地松开了手,连退了两步,
脸颊和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透,像熟透的番茄,眼神慌乱地看向别处,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程椰“对不起!”
程椰也猛地回过神,脸颊烫得能煎鸡蛋,手忙脚乱地从他怀里站直,低着头不敢看他,声音细若蚊蚋,
程椰“……我没站稳。”
杨博文“…没事。”
杨博文的声音有些发紧,同样不敢看她,弯腰扶起倒在一旁的凳子,动作有些僵硬地把它搬回原处,
杨博文“…擦完了就好。”
两人之间弥漫开一种极度尴尬又暧昧的沉默,只有心脏砰砰狂跳的声音在各自耳边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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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做完值日,老师们都集中在办公室准备接下来的主题班会,教室里只剩下零星几个还在磨蹭的同学。
夕阳的金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影。
程椰和杨博文默契地避开刚才的意外,一左一右倚在窗台边,看着楼下操场上打羽毛球的人群。
微风拂过,吹动了程椰额前的碎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