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御花园内,暖风拂过,带来阵阵馥郁花香。贵女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衣袂翩跹,笑语盈盈,环佩之声清脆悦耳。
宴席设在水榭旁的敞轩里,四周轻纱曼舞,既通风凉爽,又能将满园春色尽收眼底。
程椰安静地坐在靠后的位置,小口啜饮着杯中的桂花蜜水。
她今日依旧打扮得素雅,一身月白云纹绡纱裙,只在鬓边簪了一朵新摘的粉白色木芙蓉,愈发显得人淡如菊,气质清灵。
宴至酣处,坐在主位旁的大皇子忽然笑着开口,他年约二十,面容俊朗,气度雍容,声音温和却自带威仪:
“今日良辰美景,群芳荟萃,若只赏花饮酒,未免单调。古人常言‘风花雪月’最是雅致,今日这‘花’已赏够,不如我们便以这‘月’字为题,请诸位才女即兴赋诗一首,聊助雅兴,如何?”
此言一出,席间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不少贵女眼中都露出了跃跃欲试的光芒。这可是在大皇子和一众皇室宗亲面前展露才华的绝好机会。
永嘉郡主更是自信满满地扬起了下巴,她素来自负诗才,觉得这头名定然是她的囊中之物。
苏仁华坐在她身侧,含笑不语,目光却状似无意地扫过程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内侍们很快备好了笔墨纸砚。程椰本不欲出头,但皇命难却,也只得随众人一同提笔。
看着雪白的宣纸,她忽然想起几年前,杨博文还未去边关时,曾在侯府后院,指着天边新月,一句一句教她理解诗词的平仄与意境。
杨博文“诗词非是堆砌辞藻,”
杨博文“重在抒写真性情,观物之心。”
那时月光如水,他的声音低沉耐心……
心念微动,她摒弃了那些繁复华丽的词句,回想边关传来的只言片语,想着那荒漠戈壁上的冷月,想着可能正在月下巡营的某个人,笔尖蘸墨,缓缓写下:
朔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何当倚长剑,为君靖边愁。
诗句简单,甚至略带稚拙,却自有一股不同于闺阁婉约的苍茫气魄与真切关怀。
诗作一一呈上,由几位翰林院的老学士品评。当念到程椰这首诗时,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学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抚须微微颔首。
最终评定,永嘉郡主一首辞藻华丽的《月下芙蓉》夺得头名,而程椰这首略显青涩却意境独特的《望月》,竟出乎意料地得了第二名。
大皇子拿起程椰的诗笺,仔细看了两眼,眼中露出赞赏之色,朗声笑道:
“好一个‘何当倚长剑,为君靖边愁’!程院使家的姑娘,倒是心怀家国,颇有几分不让须眉的英气,难得,难得!”
能得到大皇子亲口赞誉,这是何等的荣光。席间众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程椰身上,有惊讶,有羡慕。
程椰连忙起身,屈膝行礼,声音微颤:
程椰“殿下谬赞,臣女愧不敢当。”
永嘉郡主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得了头名,风头却被程椰这第二名抢去大半,尤其是大皇子那几句赞誉,更是刺耳。
她看着程椰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又想起苏仁华之前点起她与杨博文关系匪浅的话,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嫉妒与愤懑像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
宴席继续进行,气氛却似乎微妙了许多。
程椰感受到来自永嘉郡主方向那冰冷锐利的目光,心中有些不安,便寻了个借口,起身离席,想到水榭边的回廊下透透气。
她刚走到回廊转角,永嘉郡主也带着两名宫女跟了过来,脸上挂着一丝看似亲热实则虚伪的笑容:
永嘉郡主“程姑娘且慢走。”
程椰停下脚步,转身行礼:
程椰“郡主有何吩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