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皇太后

程椰心中明白，永嘉郡主当众出了这么大的丑，心中定然记恨，此事恐怕不会轻易了结。

她随着散去的人流默默向外走，心头像是压着一小块阴云，有些沉甸甸的。

刚行至宫道转角，一位身着藏蓝色宫装、面容慈和的老嬷嬷便含笑拦在了她面前，正是皇太后身边的掌事宫女，崔嬷嬷。

“程姑娘万福。”

崔嬷嬷规矩行礼，声音温和，

“太后娘娘方才听闻园中热闹，心念姑娘，特命老奴在此等候，请姑娘往慈宁宫说说话。”

程椰心中一暖，又带着几分忐忑。太后此时召见，想必是已经知道了方才发生的事。她敛衽还礼：

程椰“有劳嬷嬷带路。”

慈宁宫不似御花园那般喧闹，庭院深深，古树参天，自有一番庄重宁静的气度。

殿内熏着淡淡的檀香，气息宁神定志。皇太后并未端坐正殿，而是在东暖阁的临窗炕上倚着，身上盖着一条柔软的湖绸薄毯，正就着窗外透进来的天光，翻看着一本佛经。

她年过五旬，鬓角已染霜华，面容却依旧雍容，眼神温和中透着历经岁月沉淀的睿智。

见程椰进来，太后放下经书，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朝她招招手：

“好孩子，过来，到哀家身边来坐。”

程椰 “臣女叩见太后娘娘，”

程椰 “娘娘千岁金安。”

话虽这么说，程椰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

“快起来，不必多礼。”

太后示意崔嬷嬷搬来个绣墩放在炕边，拉着程椰的手让她坐下，细细端详着她的脸色，温和道，

“今日在园子里，受委屈了吧？”

程椰没想到太后如此直接，鼻尖微微一酸，却强忍着，轻轻摇了摇头：

程椰“回太后娘娘，臣女无事。”

程椰 “幸得大殿下明察秋毫，还了臣女清白。”

太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叹了口气：

“永嘉那孩子，是哀家看着长大的，被她父王和皇上惯坏了，性子是骄纵了些，今日之事，确实是她过分了。”

太后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却并无太多责备，更像是一位长辈在评点不懂事的小辈。

“她比你还小了两岁，心性未定，行事只凭一时喜恶，难免失了分寸。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莫要同她一般见识，更不必往心里去，没得气坏了自己。”

这番话，既是安慰，也是开解，更是一种不动声色的维护。程椰知道，以太后的身份，能对她说出这番话，已是极大的恩宠和回护。

程椰“臣女明白，谢太后娘娘关怀。”

程椰低下头，声音轻柔，

程椰“臣女不会放在心上的。”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愈发慈爱：

“哀家一辈子，只得了皇帝这么一个儿子，身边虽有公主、郡主们环绕，却总觉得少了些贴心的女孩儿气息。”

“自打你时常进宫，哀家瞧着你便觉得欢喜。你性子沉静，心思灵透，更难得的是心地纯善，不慕虚荣。”

太后说着，目光落在程椰发间那支朴素的白玉簪上，笑意更深，

“就像你这身打扮，清清爽爽，看着就让人心里舒坦。比那些满脑袋珠翠、整日里争强好胜的，不知强了多少。”

这话语里的偏爱几乎毫不掩饰。程椰听得心头暖融融的，像是被温热的泉水包裹着。她抬起眼，眼中带着孺慕之情：

程椰“能得太后娘娘垂爱，是臣女的福气。”

程椰“臣女只愿娘娘凤体安康，笑口常开。”

“好，好。”

太后笑着，示意崔嬷嬷端来一碟新进贡的蜜橘，亲手剥了一个，将晶莹的橘肉递给程椰，

“尝尝这个，甜得很。哀家年纪大了，就喜欢看你们年轻人吃点甜甜的东西，心里也跟着高兴。”

程椰连忙双手接过，小口吃着，那清甜的汁水果然一直甜到了心底。

太后看着她乖巧的样子，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状似无意地问道：

“哀家听闻，前些时日，镇北侯家那小子出征前，还特意去你府上道别了？”

程椰心中微微一紧，拿着橘瓣的手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