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归京

太后消息灵通，此事定然瞒不过她。她稳了稳心神，如实回答：

程椰“是。”

程椰“世子爷那日来时，恰逢家父感染风寒，世子爷是来探望家父的，”

程椰“顺带……问了问边关可能需用的药材之事。”

她回答得谨慎，避开了私人情谊，只提了公务往来。

太后是何等人物，岂会听不出她话中的遮掩。但她并未点破，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目光悠远，仿佛透过程椰，看到了别的什么。

“博文那孩子，是个有出息的。性子是冷了些，但重情义，有担当，像他祖父。”

太后慢悠悠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欣赏，

“边关苦寒，刀剑无眼，他能惦记着军中将士所需的药材，这份心，是好的。”

她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程椰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

“你们自幼相识，这份情谊难得。他如今在战场上搏杀，你在京中，也要好好的。等他凯旋归来，看到你平安顺遂，想必也是欣慰的。”

这番话，说得含蓄，却仿佛在程椰心湖中投下了一颗石子。太后似乎知道些什么，并且，乐见其成？

程椰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脸颊也微微发热。

她又陪着太后说了一会儿话，多是太后问些她平日读什么书，医理钻研得如何了，家中父母可好等家常话，气氛温馨而融洽。

直到天色渐晚，太后才允她告退。

临行前，太后又让崔嬷嬷取来一对通透无比的翡翠玉镯，亲自套在程椰纤细的手腕上，那水头极好的翠色，衬得她肌肤愈发白皙。

“这镯子哀家年轻时常戴，如今戴着有些紧了，给你正合适。女孩儿家，戴些好东西，心情也好。”

太后温和地说道，

“今日之事过去了便罢了，往后若再进宫，只管来慈宁宫陪哀家说说话。”

程椰摸着腕间温润的玉镯，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慈爱和维护，眼眶微微发热。她再次深深拜下：

程椰“臣女……谢太后娘娘恩典。”

走出慈宁宫，夕阳的余晖将宫墙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程椰回头望了一眼那庄严的殿宇，心中充满了感激。

太后的谈话，更像是在这深宫之中，为她悄然撑起了一把无形的保护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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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深秋，天高云淡，金黄的银杏叶铺满了京城的青石板路。

然而今日，这满城秋色都被另一种更炽热的色彩所掩盖——那是涌动的人潮，是飘扬的彩绸，是百姓脸上洋溢的兴奋与崇敬。

“来了！来了！杨小世子凯旋回朝了！”

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整条长街瞬间沸腾起来。人们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向着城门方向涌去，欢呼声、议论声、小儿女的尖叫声汇成一片欢乐的海洋。

程椰站在临街一家绸缎庄二楼的雅间窗边，纤纤素手微微撩开茜素纱窗帘的一角，心跳得如同擂鼓。

她今日穿着一身藕荷色缠枝莲纹的襦裙，外罩一件月白绣折枝梅的比甲，打扮得比平日更显清丽庄重。

发间依旧簪着那支杨博文所赠的金簪，凤凰的羽翼在透过窗棂的阳光下，流转着温润而夺目的光晕。

她手中捏着一柄团扇，扇面上绣着精致的喜鹊登梅图，指尖却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楼下，蹄声如雷，由远及近。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高擎的、绣着“杨”字和龙纹的玄色旌旗，在秋风中猎猎作响。

紧接着，是两列盔明甲亮、神情肃穆的骑兵开道。随后，那个让全城翘首以盼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杨博文端坐于一匹神骏的黑色战马之上。

他并未穿着全副铠甲，只着一身玄色暗纹劲装，外罩同色披风，风尘仆仆，却掩不住通身的凛然气势。

半月多的边关风沙，将他原本俊朗的面容打磨得更加棱角分明，肤色也深了些许，眉宇间褪去了最后一丝少年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历经血火淬炼后的沉稳与冷峻。

他目光平视前方，面对街道两旁山呼海啸般的欢呼，面容沉静，并无太多得色，只是偶尔微微颔首，回应着百姓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