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椰“为什么?”
程椰简直要被他的理所当然气笑了,声音因激动而带着微微的颤抖,
程椰“杨博文!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
程椰“你当着太后娘娘,当着那么多宗室贵胄、公子小姐的面……”
程椰 “你,你那样做,让宫里宫外的人以后怎么看我?他们会怎么说我?”
程椰“说我不守礼法,不知矜持,勾得你杨小侯爷当众失仪!”
她越说越委屈,声音里带上了哽咽。
在这个礼教大过天的时代,女子的名声何等重要。他这般不管不顾的举动,看似维护,实则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
杨博文看着她眼中凝聚的水光,心头莫名一紧,但想到方才王橹杰那小子看向她的、带着欣赏的目光,一股无名火又窜了上来。
他下颌线绷紧,声音冷硬:
杨博文“不过是一杯酒而已。”
杨博文“难道你要我看着王橹杰,走到你面前,”
杨博文 “与你举杯共饮,相视而笑?”
程椰“那又如何?”
程椰赌气道,
程椰“状元郎举止有礼,光明磊落,不过是遵循游戏规则罢了!”
程椰“你如此偏执,一点不顾我的名声!”
杨博文 “光明磊落?”
杨博文嗤笑一声,逼近一步,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暗沉的情绪,
杨博文“程椰,你当真看不出来?他对你……”
程椰“他对我如何不重要!”
程椰打断他,仰着头,泪珠终于忍不住从眼角滑落,
程椰“重要的是你!”
程椰“你这样做,将我置于何地?”
程椰“让旁人觉得我程椰是个不知廉耻、引得男子当众争风吃醋的女子吗?”
程椰“你简直太不讲道理,太违背……太违背常伦了!”
她气得有些口不择言,将脑子里能想到的最重的词都抛了出来。
杨博文“常伦?”
杨博文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杨博文 “在你眼里,我护着你,便是不讲道理,违背常伦?”
杨博文 “那你要我如何?眼睁睁看着?”
杨博文 “然后等着那些流言蜚语,说你们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程椰“强词夺理!”
程椰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自己说不过他,他总有他的道理,一套属于他自己的道理。
她只觉得满心委屈和无力,那种不被理解的难过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用力甩动手腕,这一次,不知是他松懈了,还是她爆发了力气,竟然真的挣脱了他的控制。
她后退两步,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痕,看着他那张冷硬却依旧俊朗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程椰“杨博文,”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
程椰 “你从来都是这样……”
程椰“只顾着自己心意,从来不管别人会不会为难,”
程椰“会不会……害怕流言蜚语。”
说完,她不再看他瞬间怔住的表情,猛地转身,提著裙摆,几乎是跑着离开了这条寂静的宫道。单薄的背影在初夏的风里,显得格外脆弱而又决绝。
杨博文僵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宫道转角。
自己……让她害怕了?
他抬手,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方才在宴席上,看到王橹杰起身,看到周围人那些带着撮合意味的目光,他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几乎是想也没想就站了起来。
他只知道,他不能忍受别的男子与她那般亲近,哪怕只是名义上的游戏规则下的共饮。
他从未想过,或者说,他下意识地忽略了,他这般举动,会给她带来怎样的困扰和非议。
是啊,这是礼法森严的京城,不是可以快意恩仇的北境战场。
女子的名声重于性命。
他当众代饮,看似护住了她,却也无疑是将她架在了火上烤。
那些流言,那些审视的目光……他自然可以不在乎,可她呢?
她一个刚及笄不久的姑娘家,该如何承受?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冰冷的宫墙上,孤寂而沉默。向来果决冷硬的年轻将军,第一次,因为一个女孩的眼泪和话语,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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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大营,傍晚的风带着操练场扬起的尘土气息,吹拂过主帅营帐微微晃动的门帘。帐内,烛火初燃,跳动的光晕将玄甲的身影投在帐壁上,拉得悠长。
杨博文卸去了白日巡视的甲胄,只着一身墨色常服,独自坐在案前。
案上摊开着边防舆图,朱砂笔搁在一旁,他却并未看向地图,而是微垂着眼眸,手中轻轻摩挲着一支样式简单、却打磨得极为温润的木簪。
那木簪并非名贵材质,簪头只简单地雕成了一朵半开的椰子花形状,线条朴拙,甚至能看出初学雕刻时的生涩痕迹。
这是许多年前,程椰刚开始学女红和简单雕刻时,偷偷照着医书上椰子树图样,刻了许久才做成,在他某次生辰时,红着脸塞给他的。
那时她还是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