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的边界

张铭进门时带了身酒气，随手把西装扔在沙发上，烟灰缸里的烟蒂又堆成了小山。他瞥了眼桌上没收拾的汤碗，眉头拧了拧：“谁来过？”

王源正在厨房洗碗，水声哗啦作响，他背对着门口，声音有点发紧：“没谁，林薇刚才送资料过来，我留她喝了碗汤。”

谎话出口的瞬间，指尖的泡沫滑进水里，像他心里乱成一团的情绪。

张铭没再追问，瘫在沙发上刷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王源洗完碗出来，想回房间，却被他叫住：“过来。”

他只能走过去，张铭伸手拽住他的手腕，力道比往常松些，带着点酒后的漫不经心：“下周商业活动的西装试过了？”

“嗯。”王源低着头，能闻到他呼吸里的酒气混着烟味，胃里一阵发堵。

“到时候记者多，机灵点。”张铭捏了捏他的下巴，指尖粗糙的茧蹭过皮肤，“别给我丢人。”

王源没说话，挣开他的手回了房间。关上门的瞬间，后背抵着门板滑下去，心脏还在发颤——刚才王俊凯离开时那句“离开他，好不好”，像根针，扎在脑子里，隐隐作痛。

抽屉里的药膏被翻了出来，王源拧开盖子，指尖沾了点冰凉的膏体，往锁骨下的淤青处抹。药味清冽，让他想起王俊凯递药盒时的眼神，干净得让人心慌。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了一下，是王俊凯发来的消息：【他没发现吧？】

王源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指尖在屏幕上敲出“没事”，发送的瞬间，又觉得这两个字像根刺。

接下来几天，训练室的气氛变得微妙。王俊凯不再像以前那样直白地盯着他看，却总在他起身接水时“恰好”也拿着杯子站起来，在他被张铭冷声训斥时“恰好”咳嗽一声打断对话。

林薇看出了端倪，午休时把他拽到楼梯间：“你跟王俊凯……”

“没什么。”王源打断她，声音压得很低，“就是普通队友。”

“普通队友会给你送药膏？会在张铭瞪你的时候帮你解围？”林薇戳了戳他的胳膊，“王源，你别糊涂。张铭那边没断干净，你要是跟王俊凯……”

“我知道。”王源低下头，看着自己鞋尖，“我没打算怎么样。”

话是这么说，可当王俊凯在训练结束后递过来一瓶温牛奶，说“胃不好别总喝冰的”时，他没拒绝；当王俊凯说“新练了个战术，想找你双排试试”时，他点了头。

双排的时间定在张铭去邻市打友谊赛的晚上。

王源坐在电脑前，手指悬在开机键上，反复犹豫。墙上的挂钟指向八点，门铃忽然响了。他以为是外卖，透过猫眼看过去，却愣住了——是王俊凯，背着双肩包，站在门外，手里还提着个塑料袋，装着新鲜的草莓。

“我怕你饿。”王俊凯举了举手里的袋子，眼睛弯成月牙，“战术我记在本子上了，我们边打边看？”

门开了条缝，王俊凯像只被允许进门的大型犬，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目光飞快地扫过客厅——这里处处是他和张铭同居的痕迹，情侣款的抱枕，张铭随手扔在椅背上的外套，甚至茶几的抽屉里，还放着两人刚在一起时拍的合照。

王俊凯的脚步顿了顿，很快恢复自然，把草莓洗干净装在盘子里，推到王源面前：“很甜，尝尝。”

两人坐在电脑前开了游戏，王俊凯的操作很秀，却总在关键时刻给王源让经济、挡技能。耳机里传来他低低的笑声：“源哥，你这波走位绝了，跟你学的没白学。”

王源的嘴角忍不住上扬，手指在键盘上跳跃得更流畅。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房间里只亮着屏幕的光，映着两人靠得很近的肩膀。

一局结束，王俊凯转头看他，呼吸轻轻扫过他的耳廓：“累了吗？”

王源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侧过头时，鼻尖差点碰到他的脸颊。王俊凯的眼睛在暗光里格外亮，像盛着星星，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

“王俊凯……”他想说“你该走了”，却被对方忽然凑近的动作打断。

王俊凯的吻落在他的额角，很轻，像羽毛拂过。

王源浑身一僵，没躲。

然后是眉骨，鼻尖，最后停在唇上。他的唇很软，带着草莓的甜味，试探着碰了碰，见王源没推开，才敢加深这个吻。

窗外的路灯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像道无形的界限。王源闭上眼，任由自己沉溺在这个带着薄荷味的吻里——这是张铭从未给过的温柔，小心翼翼，带着珍重，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王源。”王俊凯的额头抵着他的，呼吸不稳，“我喜欢你。”

这句话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王源睁开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少年的眼里有紧张，有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他该推开他的。

可身体却比理智更诚实，手指抓住了王俊凯的衣角，轻轻拽了一下。

这个动作像个信号。王俊凯猛地收紧手臂，将他抱进怀里，吻得更深更急，带着压抑了太久的渴望。两人跌跌撞撞地倒在沙发上，张铭的外套被蹭到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却没人在意。

直到王俊凯的手不小心碰到王源后腰的伤处，他疼得闷哼一声，王俊凯才猛地回神，慌忙松开他：“对不起，是不是弄疼你了？”

他的眼眶泛红，手忙脚乱地想去拿药膏，却被王源拉住了。

“别走。”王源的声音很轻，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再陪我一会儿。”

王俊凯愣住了，随即重重地点头，重新坐回他身边，只是这次没再靠近，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像守护着什么易碎的宝贝。

手机在桌上震动起来，是张铭发来的消息：【明天上午回去，给我带份楼下的早餐。】

王源看着那条消息，又看了看身边的王俊凯，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

他知道自己正在越界，正在走向一条看不清终点的路。可此刻，沙发上残留的薄荷味，比张铭留下的烟味更让他贪恋。

夜色还很长，而有些失控的事，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