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欢的哭声卡在喉咙里。
她望着花明舒转身离去的背影,那背影挺得笔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决绝,仿佛刚才那个说要"好好疼她"的人,只是她做的一场荒唐梦。
地板的凉意顺着裙摆往上爬,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被花明舒接到季家老宅时,客厅里那盏水晶灯晃得她睁不开眼。
花明舒递给她一杯热牛奶,指尖触到她手背上的冻疮时顿了顿,轻声说以后不会再冻着了
那时她以为自己抓住了浮木,却没料到这浮木早被利益的潮水泡得发脆。
自己选的......
她喃喃重复着这句话
是啊,是她选的。
选了在宴会上撕破一切,选了相信血缘能抵过十七年的情分,选了以为眼泪能换来同等的疼惜。
可到头来,她像个跳梁小丑,把自己的狼狈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却连一个正眼都没换来。
——
季承晚闻声回头,夜色里男人身形挺拔,西装袖口挽起一点,露出的手腕线条利落。
她微怔了瞬,记忆里那个清瘦少年的轮廓,正与眼前这人缓缓重叠。
季承晚“马嘉祺?”
她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点刚从宴会上脱身的松弛,尾音轻扬,像小时候下棋赢了他时,那双弯起的眼睛。
他停下脚步,距离不远不近,手里没拿那枚磨得发亮的黑棋,只随意揣着口袋。
马嘉祺快步上前,在季传宇面前站定,微微颔首时姿态得体,声音带着青年特有的清朗:
马嘉祺“季伯父,您好,我是马嘉祺,刚回国不久,冒昧打扰了。”
季传宇正和身旁的友人说着话,闻声转过头,目光在他脸上停顿两秒,随即认出人来,脸上露出几分温和的笑意,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季传宇“是嘉祺啊,都长这么高了。”
他语气熟稔,带着长辈对晚辈的亲切
季传宇“听你父亲说你这几日才落地,时差倒过来了?”
马嘉祺“差不多了,谢谢伯父关心。”
马嘉祺微微欠身,视线不经意间扫过站在季传宇身侧的季承晚,又很快收回
马嘉祺“家里一直催着来拜访,正好赶上季家的宴会,便想着先来给您问声好。”
季传宇“自家熟人,客气什么。”
季传宇笑了笑,侧身让开半步,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圈,话里带了点打趣
季传宇“你和晚晚小时候总黏在一块儿,如今你回来了,正好,年轻人多走动走动,别生分了才好。”
马嘉祺应声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季承晚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蜷了蜷,他嘴角的弧度不自觉深了些:
马嘉祺“您说得是,正有这个打算。
她抬眼看向马嘉祺,目光里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疏离,像是在回应长辈的调侃,又像是在提醒彼此如今的距离:
季承晚“刚回来,该有不少事要忙吧?”
他没接话,反而转向季传宇,语气自然:
马嘉祺“季伯父,我刚回国对京市的圈子还生着,听说季氏最近在跟进城南的项目?我爸前阵子还念叨着,想找机会跟您讨教讨教。”
季传宇挑眉,这小子倒是会顺坡下驴。
他看了眼身旁的女儿,又看向马嘉祺,笑意里多了几分了然:
季传宇“年轻人想交流是好事,这样,明天中午我让晚晚约你,正好她手里也管着那块的部分事务,你们碰面聊聊?”
季承晚抬眼,面上却依旧维持着从容:
季承晚“好啊,那我明天联系你?”
马嘉祺点头,目光落在她脸上时,语气里添了点不易察觉的笃定:
马嘉祺“我等你消息。”
车窗降下时,季承晚的侧脸在路灯下泛着冷白的光。
她看着站在原地的马嘉祺,忽然想起小时候他总爱跟在自己身后,明明棋艺差了一大截,却偏要天天来堵她,说要一雪前耻
季承晚那我们先回去了。
她抬手按在车门把手上,指尖的温度透过金属传过来,带着点微凉的触感。
马嘉祺没动,只看着她,像是要把这五年的空白都从她脸上补回来。
马嘉祺路上小心。
他说,声音比刚才在长辈面前沉了些
马嘉祺明天见。
季承晚没应声,只是轻轻关上了车门。
她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马嘉祺还站在原地,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样东西,在夜色里泛着点哑光。
他才摊开手心。
那枚黑棋被体温焐得温热,边缘的棱角早已被摩挲得圆润。
他低头看着棋子,忽然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