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程鑫拉开后座车门的手顿了顿，目光在季承晚身上停留片刻，才自然地收回手，转而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搭在门框上，语气依旧平稳：
丁程鑫“小姐。”
季承晚侧身看向还站在原地的江念笙，眉梢微扬：
季承晚“不上车吗？”
江念笙立刻往后退了半步，双手抱臂朝丁程鑫的方向撇了撇嘴，语气里的别扭藏都藏不住：
江念笙“不了，我可不想看见他。”
江念笙“等会儿我让人来接，你们先走。”
丁程鑫像是没听见那句“不想看见他”，只安静地候在车门边，指尖搭在门框上，姿态依旧得体。
季承晚看着江念笙那副孩子气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季承晚“那我让许叔来接你。”
江念笙“不用不用！”
她冲季承晚眨了眨眼，压低声音飞快地补了句，
江念笙“记得好好想想啊！”
季承晚没接话，弯腰坐进车里，丁程鑫替她关车门时，特意放缓了动作，避免发出太大声响。
季承晚“走了。”
季承晚隔着车窗对江念笙摆了摆手。
引擎低低地嗡鸣一声，黑色轿车平稳地滑出停车场。
轮胎碾过地面的沙沙声被隔绝在厚重的车窗之外，车厢里只剩下空调送出的微风，和车载音响里若有似无的音声。
季承晚“处理怎么样了。”
他侧头看了眼身旁的季承晚，她正望着窗外。
丁程鑫握着方向盘的手微松，车窗外的流光在他眼底漾开一片柔和的碎光。
方才那副疏离的得体悄然融解，连声音都染上了温软的弧度，带着点小心翼翼的顺从：
丁程鑫“都按您的意思办好了。”
他侧过脸，目光落在她脸上时，藏不住的专注几乎要漫出来：
丁程鑫“您让查的白清欢，资料整理好了，放在您办公室的第二格抽屉里
丁程鑫“花家那边问联姻的事，我只说您最近在忙城东的项目，暂时抽不开身。”
他语速放得很慢，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汇报感，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点着
丁程鑫“您上周说觉得那几份合同条款太苛刻，我让法务部重新拟了一版，明早给您过目。”
车厢里的音乐恰好流淌到一段舒缓的钢琴旋律，丁程鑫看着她的侧脸，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蜷缩，那姿态里没有半分平日的疏离，反倒像只被顺了毛的大型犬，满眼都是“只要您满意就好”的温顺。
季承晚抬眼时，正撞见他眼底毫不掩饰的柔软，像浸了水的棉花。
她才满意地笑了。
季承晚“紧张什么。”
季承晚的指尖轻轻滑过他的下颌线，那里的肌肉绷得很紧，她故意用指腹蹭了蹭
季承晚“平时处理公事的镇定呢？”
丁程鑫偏过头，目光撞进她带笑的眼底，喉结滚了滚，声音低哑得像蒙了层雾：
丁程鑫“……没紧张。”
嘴上这么说，耳根却悄悄泛起红。
季承晚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觉得逗他还挺有意思。
她收回手，指尖在他耳边轻轻一点，看着他猛地侧过脸，眼里的慌乱几乎要溢出来，才低低地笑出了声。
丁程鑫被她突然下 得浑身一僵，像是被点燃的引线，连呼吸都乱了半拍。
他攥紧方向盘，指节泛白，偏过头时，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发梢，带着点她身上的清香漫进鼻腔，更让他心头发紧。
丁程鑫“小姐……”
他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恳求，像怕她再做些什么出格的事，眼底的慌乱还没褪去，却又掺杂了点别的情绪，像被逗急了的大型犬，明明想躲开，却又舍不得移开目光。
季承晚看着他这副模样，笑得更欢了些。
季承晚“脸红了。”
那点温热的触感像电流，瞬间窜遍丁程鑫全身。
他猛地转回头，盯着前方的路况，耳朵却红得快要滴血，连脖颈都染上了层薄红。
车厢里的钢琴声还在缓缓流淌，衬得他这副窘迫模样格外显眼。
季承晚“好好开车。”
季承晚靠回椅背，语气里还带着笑意
季承晚“再走神，撞了栏杆我可不给你兜底。”
车子平稳地驶入季家老宅。
停稳车后，他先下车绕到副驾，替季承晚拉开车门，指尖习惯性地护在门框上方。
丁程鑫“到了，小姐。”
季承晚弯腰下车，晚风拂起她头发，丁程鑫下意识地伸手想替她挡风，却在半空中顿住，转而收回手，垂在身侧。
丁程鑫“进去吧，外面风大。”
他声音放得很轻，目光落在她被月光照亮的侧脸，带着点不舍，却又懂事地没多言。
季承晚点点头，转身走向主楼大门，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看着还站在车边的丁程鑫，忽然笑了笑：
季承晚“明天不用太早来接，我上午没安排。”
丁程鑫“好，我八点到。”
季承晚“嗯。”
丁程鑫站在原地，直到她消失，才缓缓收回目光，他抬手摸了摸自己依旧发烫的耳根，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车厢里仿佛还残留着她身上的清香，和方才被逗弄时的慌乱心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坐回车里，没有立刻发动引擎，只是望着主门，看了很久很久。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助理”两个字，瞬间浇灭了丁程鑫眼底残留的温软。
他接起电话的瞬间，周身的气息骤然冷硬下来，方才被逗弄时的窘迫与温顺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声音都淬了层寒意：
丁程鑫“说。”
“丁先生，花老先生让问一声，季小姐那边的态度到底如何。”电话那头的声音小心翼翼，“联姻的事不能再拖了，董事会那边……”
丁程鑫打断他，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节奏冷得像倒计时：
丁程鑫“我知道了。”
他抬眼望向主门，目光锐利如刀
丁程鑫“告诉老先生，季小姐最近很忙，其他的事分不开心，下周我会亲自去老宅一趟解释。”
没有多余的情绪，没有半分犹豫，活脱脱一副花家精心培养出的利刃模样——冷静、果决，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挂了电话，他将手机扔回副驾，指腹摩挲着方向盘上刚才被攥出的浅痕。
车厢里的钢琴声不知何时停了，只剩下空调出风口的微风，吹不散他眼底重新凝聚的寒霜。
刚才那个会脸红、会慌乱的丁程鑫，像被按下了删除键。
此刻的他，只是花家安插在季承晚身边的棋子，是那个能面无表情处理掉所有麻烦的“丁秘书”。
他发动车子，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驶离庭院，融入夜色。
后视镜里，季家老宅，最终缩成一个模糊的光点，像他方才短暂流露的真心，被死死按回了不见光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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