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姐，需要绕路买点宵夜吗？”丁程鑫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轻声问道。
季承晚睁开眼，看向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摇了摇头：
“不用了，回庄园吧。”
车子拐进熟悉的林荫道，车速慢了下来。
车子刚驶出季氏大厦的地下车库，季承晚瞥了眼身旁专注开车的丁程鑫，对方下颌线绷得笔直，神情一如既往地严肃，像是把“生人勿近”四个字刻在了脸上。
她忽然笑了，指尖在膝盖上轻轻点了点：
“丁程鑫，你整天板着脸，是打算把‘高冷’刻进骨子里？”
丁程鑫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难得带了点困惑：
“有吗？”
“怎么没有？”季承晚挑眉，语气里带了点揶揄，“刚才会议室里，你那眼神跟淬了冰似的，别人看你的时候，腿都在打颤。”
丁程鑫回想了一下，认真道：“对付那种人，不需要多余的表情。”
“可现在没外人了。”季承晚靠向椅背，语气轻松了些，“总这么紧绷着，不累吗？我记得你高一时可不是这样，篮球赛输了还会跟队友耍赖呢。”
提到旧事，丁程鑫的耳根微微发烫，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些许：“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再久也是你啊。”季承晚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声音轻了些，“在我这儿，不用总端着。”
车厢里安静了几秒，丁程鑫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动了动，嘴角似乎极轻微地扬了一下，快得像错觉。他没接话，却在等红灯时，顺手拧开了车载音响，流淌出一段舒缓的钢琴曲。
季承晚挑了挑眉，没再逗他，只是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
钢琴曲在车厢里漫开。
季承晚看着窗外倒退的树影，忽然想起高一那年的篮球场——丁程鑫穿着印着号码的球衣，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输了比赛后蹲在地上，扯着队友的衣角嘟囔“最后那个三分明明不算犯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哪有现在半分冷硬的样子。
“说起来，”她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你当年那记绝杀球，我现在还记得。”
丁程鑫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喉结动了动：“运气好而已。”
“是实力。”季承晚侧过脸看他，路灯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那时候你就说，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这么多年，你倒是一点没变。”
他没说话，只是车速似乎又慢了些，像是想让这段路再长一点。
车载音响里的曲子换了一首，旋律更轻快些，丁程鑫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跟着打了个节拍，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
车子缓缓驶入季庄园的大门，车后，守门的保镖无声合拢门。
丁程鑫熟稔地操控着方向盘，绕过庭院中央那座喷泉水池——月光洒在水面上，他将车稳稳停在专属的停车位上，拉好手刹，熄灭了引擎。
车厢内的钢琴曲余音渐歇，只剩下夜风吹过树叶的轻响。
丁程鑫解开安全带，侧身为季承晚推开了车门，手臂自然地搭在车顶，防止她碰头。
“到了，季小姐。”
季承晚弯腰下车，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路上小心。”
她回头对丁程鑫说，晚风拂起她的发丝，掠过脸颊。
丁程鑫点头，看着她的身影走向主楼门口，直到管家迎上前，才重新坐回驾驶座，发动车子。
季承晚刚走到主楼门口，管家便迎了上来，手里还捧着一件薄披肩。“小姐，夜里凉，披上吧。”他将披肩轻轻搭在她肩上，又欠了欠身，“老爷在四楼藏书阁等您。”
季承晚拢了拢披肩，指尖触到柔软的羊绒，暖意顺着布料漫上来。“知道了，张叔。”她点头，抬脚走向旋转楼梯。
木质楼梯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推开门时，果然看到季传宗正站在窗边，手里捏着一本线装书，月光透过雕花木窗落在他身上，鬓角的白发在光线下格外分明。
“爸。”季承晚轻唤了一声。
季传宗转过身，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指了指旁边的藤椅：“坐。”
她在藤椅上坐下，看着父亲将书放回书架，“您等我，是有什么事？”
季传宗走到她对面坐下，目光落在她肩上的披肩上，缓声道：“张真源回来了。”
季承晚眼里的惊讶更浓了些，指尖无意识地绞了绞披肩的流苏：“表哥回来了？算算也有三年没见了吧。”
她和张真源自小亲近，表哥比她大五岁，小时候总像座山似的护着她，谁要是敢欺负她，他第一个冲上去理论。
后来张真源出国深造，两人各自被生活推着往前跑，微信聊天框里的消息越来越简短，从分享日常变成偶尔的节日问候，连视频通话都屈指可数——多半还是外公在中间撮合，在花家老宅的客厅里，隔着屏幕匆匆说上几句，又被各自的工作打断。
“是啊，”
“他下午到的，直接回了花家老宅。”
张真源这人，打从降生那一刻起，就活在旁人难以企及的维度里。
他是花家钦定的继承人，更是花大家族掌心最熨帖的那块肉——从落地时裹着的云锦襁褓，到周岁宴上堆满的稀世玩物，无一不昭示着这份与生俱来的矜贵。天赋更是像刻进了骨血里，学什么都一点就透：幼时看一眼琴谱便能哼唱，少年时随长辈听一次商谈判，转头就能把关键条款复述得分毫不差。
这般天赋，自然养出几分恃才傲物的底气。他从不必为生计低头，也无需为名利折腰，因为那些旁人穷尽一生追逐的名与利，早在他出生时，就被外公亲手打包，恭恭敬敬地奉到了他面前。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