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京都旧港的雾漫过石板街,路灯在雾里晕成一团团湿黄。
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越野贴着墙根熄火,车门轻响,顾北辰率先落地,黑色冲锋衣的拉链拉到顶,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截冷白的下颌。
他回身,伸手,掌心向上。
路千岁把指尖搭上去,借力跳下,落地无声,马尾在夜风里轻晃。
她背一只极薄的黑色工具包,腰侧挂一盏微型手电,像夜色里游走的猫。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言语。
今晚的目标:路氏老宅,建于民国,三进三出,青砖黛瓦,看似古旧,实则处处陷阱。
路千岁想要的是父母留下的那份原始股权书,顾北辰想要的是她——平安。
“十分钟。”
顾北辰抬腕,表盘荧光一闪。
“八分钟。”
路千岁纠正,声音压得极低,尾音却带着笑意。
她打开工具包,取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钛合金探针,指腹轻弹,探针微颤,像感应到锁芯的心跳。
老宅外墙高四米,嵌碎瓷片,防攀。
顾北辰退后两步,助跑,靴底蹬墙,身形如豹,单手扣住墙沿,肌肉绷紧,一翻而上。
他伏在墙头,掌心向下,路千岁退后三步,冲刺,跃起,指尖与他相扣,整个人被拎上墙头。
动作利落得像排练过千百遍。
墙内是荒废的前院,杂草过膝,虫鸣四起。
顾北辰先落地,屈膝缓冲,回身托住路千岁的腰,让她踩着自己的大腿跳下。
草丛里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他抬手,示意止步,脚尖拨开杂草,露出一条极细的绊线。
“红外感应。”
路千岁蹲下,手电光束穿过草叶,照出绊线尽头的小型警报器。
她取出绝缘剪,咔嚓一声,红线断。
警报器绿灯闪了两下,熄灭。
两人贴墙潜行,穿过月洞门,进入内院。
这里比前院更静,连虫鸣都被厚重的石板隔绝。
主宅大门是黄花梨整木,锁孔古旧,却嵌着最新款的磁卡感应器。
路千岁单膝跪地,指尖抚过锁孔边缘,眉头微挑。
“复合锁,机械加芯片,老派与新派杂交。”
她从工具包里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金属片,插入锁孔,轻轻旋转。
咔哒——
机械部分解开。
她又取出一支微型解码器,贴在磁卡感应区,蓝光闪烁,数字飞跳。
三秒后,绿灯亮。
门开一线,顾北辰闪身而入,路千岁紧随其后。
宅内漆黑,空气里浮着陈年木头的潮味与樟脑香。
顾北辰的夜视仪在黑暗中泛着幽绿,他抬手,五指并拢,向前一切——
前方走廊,两道红外射线横贯,离地三十厘米。
他取出两支激光笔,调整角度,红光对红光,射线被折射,短暂失效。
两人匍匐前进,像两道无声的影子。
目标在三楼书房。
楼梯是木质,年代久远,每一步都可能发出声响。
路千岁脱鞋,赤足踩上,脚掌弓起,重心前移,像一只轻盈的猫。
顾北辰紧随其后,靴底贴着她的脚印,分毫不差。
二楼转角,突然传来脚步声。
保镖。
顾北辰眼神一凛,手指在唇边比了个噤声手势。
保镖的手电光束扫过,顾北辰贴墙而立,身形隐入黑暗。
光束掠过路千岁的脸,她屏住呼吸,睫毛未颤。
保镖走过,脚步声渐远。
三楼书房门口,最后一道锁。
是密码锁,六位数字,三次错误即触发警报。
路千岁闭眼,指尖在键盘上悬空,回忆父母生前最常用的组合。
母亲生日?父亲忌日?
都不是。
她睁眼,输入一串数字:120901。
——她第一次被父母带去路氏股东大会的日期。
绿灯亮,锁开。
书房内,檀木书柜林立,抽屉锁孔锈蚀。
路千岁直奔壁炉左侧第三块砖,指尖按压,砖块松动,露出一个暗格。
暗格里,一只牛皮文件袋静静躺着。
她取出,封口火漆完整,印着父亲私章。
顾北辰守在门口,背对书房,耳麦里传来他低低的声音:
“外围巡逻换岗,三分钟倒计时。”
路千岁点头,将文件袋塞进贴身防水袋,拉上拉链。
转身时,她忽然停住,目光落在书桌上一只旧相框。
照片里,父母抱着年幼的她,背景是路氏旧楼。
她指尖微颤,将相框倒扣。
撤离路线早已规划好。
顾北辰拉开书房后窗,窗外是百年老槐,枝干横斜,恰好搭到隔壁别墅屋顶。
他先翻出,站在树枝上,伸手。
路千岁把文件袋咬在嘴里,抓住他手腕,借力翻出。
树枝吱呀,却未断。
两人沿树枝疾行,跃上隔壁屋顶,再顺排水管滑下。
落地时,顾北辰单手托住她后腰,卸去冲力。
越野车在巷口接应,车门无声开启。
上车瞬间,老宅警报骤响——
不是他们触发的,是隔壁别墅的猫碰倒了花瓶。
顾北辰勾唇,踩下油门。
引擎低吼,车尾灯在雨雾里划出两道猩红。
车内,路千岁打开文件袋,抽出那份泛黄的股权书。
父亲熟悉的笔迹映入眼帘,她指尖微抖,却迅速拍照、加密、上传云端。
顾北辰侧目,看见她眼底的水光,伸手揉了揉她发顶。
“想哭?”
“不,”她声音很轻,“想赢。”
男人笑了,喉结滚动,像夜色里最锋利的刀。
“那就赢给他们看。”
车穿过旧港,雨停了,天边泛起蟹壳青。
路千岁把文件袋重新封好,贴上防水膜,放进顾北辰掌心。
“股权书归我,你归我。”
顾北辰挑眉,反手把她的手整个包进掌心。
“成交。”
远处,路氏老宅的警报声还在雨夜里回荡。
而越野车内,两人掌心相贴,温度交融。
一个开锁,一个清障,
今夜,他们偷的不是文件,是整座京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