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德殿的空气仿佛凝固成块，压在每个人的胸腔。殷寿的声音还在殿中回荡，像毒蛇吐信般钻进每个人的耳膜。
“谁杀了自己的父亲，就可以取而代之。”
崇应彪的肩膀突然颤抖起来。他站在北伯侯崇侯虎面前，那个曾经将他送入朝歌为质的父亲此刻正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他。
你清晰地看到崇应彪眼角抽动了两下，喉结上下滚动如同困兽。
“父亲..”崇应彪突然跪了下来，额头抵在冰冷的地砖上。
崇侯虎冷笑一声：“没出息的东西，在朝歌待了八年还是这副..”
剑刃捅入血肉的声音如此清晰。崇应彪的剑从他父亲腹部贯穿而出时，鲜血顺着鎏金的剑格喷涌，有几滴溅在你的裙摆上。
崇侯虎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腹部的剑柄，他粗壮的手指抓住崇应彪的肩膀，指甲几乎陷进皮肉。
“好..很好..”崇侯虎嘴角溢出鲜血，却咧嘴笑了，“这才像..我的儿子..”
崇应彪猛地抽出长剑，鲜血喷洒在他惨白的脸上。他的嘴唇颤抖着，突然发出痛苦的嚎叫，你看见他的眼泪混着血水往下淌，手中的剑就这样砸在了地上。
你的双腿突然失去力气，不得不扶住身后的铜柱才没有跪倒。
这就是你敬仰的父王？
这就是所谓的天下共主？
胃里翻涌的酸水涌到喉咙，又被你硬生生咽回去。
殷寿却抚掌大笑：“崇应彪勇毅果决，从今日起，你就是北伯侯。”
东伯侯姜桓楚突然站起来，他的动作太急，碰翻了案几上的青铜酒器。他看都不看殷寿，径直走到姜文焕面前。少年姜文焕的嘴唇已经咬出血来，握剑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剑柄。
“文焕。”姜桓楚的声音异常平静，他伸手抚上儿子惨白的脸颊，“动手吧..”
姜文焕的眼泪终于落下来：“父亲..我..”
姜桓楚突然抓住儿子的手腕，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带着那把锋利的青铜剑刺入自己心口。姜文焕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想要抽回手却被父亲死死按住。东伯侯嘴角溢出鲜血，却带着微笑倒进儿子怀里。
“傻孩子..”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活下去..”
殿内乱作一团。南伯侯鄂崇禹突然暴起，一脚踹翻面前的案几。他双目赤红，却指着殷寿破口大骂：“殷寿！你禽兽不如！天谴将至，我看你能猖狂到几时！”
鄂顺呆立在原地，清秀的脸庞已经失去所有血色。他的剑尖垂向地面，整个人摇摇欲坠。
“鄂顺！”鄂崇禹突然转向自己儿子，声如洪钟，“笨蛋！快动手啊！”
少年浑身一颤，剑尖微微抬起又落下。
你看见他转头望向你，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盈满泪水。
他对你笑了，就像以前他逗弄你那般。
“不...”你下意识伸手，却只抓住一把空气。
鄂顺的剑突然调转方向，以惊人的速度刺向王座上的殷寿。殿内响起一片惊呼，殷寿却早有准备，玄鸟纹的王袍翻飞间，青铜剑已格住鄂顺的攻势。两剑相击的火星还未散去，殷寿的剑刃已经划过鄂顺的脖颈。
“鄂顺——！”
你的尖叫与喷溅的鲜血同时爆发。鄂顺的身体缓缓倒下，脖颈处的伤口汩汩冒着血泡。他还在努力看向你的方向，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一股难以形容的热流突然从你丹田炸开，左手腕间突然出现的蛇形胎记灼烧般发烫。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鄂顺的尸体上方飘出一缕青烟，而你胸前的凤形玉佩突然发出刺目的红光。那道青烟如同被无形之力牵引，打着旋儿被吸入玉佩之中。
玉佩表面立刻浮现出细密的裂纹，却在红光闪过后又恢复如初。
“稚儿..”殷寿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他死死盯着你的手腕，“你居然觉醒了收魂之术？”
你跪倒在地，颤抖的手指抚过玉佩。一股微弱的暖意从玉面传来，仿佛有人轻轻握了握你的指尖。这个荒谬的认知让你几乎崩溃，鄂顺的灵魂，难道现在就在这块玉里？
混乱中，姬发突然重重跪地，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让所有人一怔。
"大王明鉴！"他的声音嘶哑却清晰，"四大伯侯密谋造反罪证确凿，虽杀不足以解恨！此次谋反全因姬昌捏造卦象，姬昌乃是首犯，罪大恶极！杀了他，反而替他掩盖了罪恶！"
殷寿眯起眼睛，烛光表情晦暗不明。姬发继续叩首，你看见他额头上已经磕出血来：“必须让他公开谢罪啊！”
长久的沉默后，殷寿突然大笑："好，就依你所请。"他转向姬昌，"你有个聪明的儿子。"
我机械地转头看向大殿，姬发依然保持叩首的姿势，肩膀微微发抖。
龙德殿的火把将这一切映照得如同地狱绘卷。你摸着发烫的玉佩，突然想起姬昌遗落的蓍草卦象——
无妄卦，祸自内生。
此刻你终于明白，这朝歌城最可怕的不是天谴，而是人心深处蛰伏的恶兽，已经被你所谓的父王亲手释放。
殿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却洗不净这满殿的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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