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末看着那块肉，又看看她冰蓝色的眼睛，喉咙突然哽住了。逃亡路上见惯了争抢与漠视，这突如其来的善意让她有些无措，眼眶莫名发热。她低下头，抓起肉，这次吃得慢了些，却依旧狼吞虎咽，眼泪混着肉汁一起往下掉，滴在冻硬的土地上，瞬间凝成了细小的冰珠。

周围的士兵虽有不满，却也没再发难，只是抱着刀站在原地，像一座座沉默的石像。林间只剩下她咀嚼的声音，还有风穿过枝桠的呜咽。

“你从哪里来的？”

冰莹术师突然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好奇，更像随口一问。

倾末含着肉，一提到纳塔两个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那些火光、哭喊、黑色的触须，突然争先恐后地涌进脑海。她猛地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掉得更凶了。

冰莹术师没再追问，只是静静看着她，冰灯的光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温柔的阴影。

就在这时，一道刺目的白光毫无预兆地打了过来

“轰隆——！”

雷声炸响的瞬间，倾末只觉得右臂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她尖叫出声，手里的肉掉在地上，整个人蜷缩起来，捂着手臂在雪地里打滚。。

“戒备！”士兵们瞬间举起武器，警惕地望向四周，刀刃上泛起元素的微光。

倾末疼得浑身发抖，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服。她颤抖着抬起手臂，只见袖子已经被烧得焦黑，但是掀开袖子一看，皮肤却没有任何伤口。但钻心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几乎要晕过去。

“啧，真是废物。”

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在帐篷后响起，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嘲弄，像冰珠落在金属上，冷得人骨头发麻。

倾末忍着痛抬头，看见一个身影从最大的那顶帐篷里走了出来。

他穿着黑红相间的服饰，领口和袖口有着金色纹样，在灰暗的林子里格外扎眼。墨紫色的短发搭在额前，遮住了一部分眼睛，露出的下颌线绷得很紧，。他走得很慢，身上并没有穿保暖的衣物，而是简单的短袖，却仿佛感觉不到寒冷，每一步都像踩在无形的台阶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

他的目光扫过倾末，像在看一只碍眼的虫子。

“不过是个逃荒的，值得你浪费粮食？”

他没看冰莹术师，语气却明显是对着她说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戾气。

“还是说，你的同情心已经泛滥到分不清敌我了，阿耶尔”

被称作阿耶尔的冰莹术师微微躬身。

“第六席大人，她只是个孩子。”

“孩子？”少年嗤笑一声，视线重新落回倾末身上，那双紫色的眼睛里没什么温度，像结了冰的湖面。

“谁知道是不是深渊派来的探子？或者……是那个旅行者留下的尾巴？”

提到“旅行者”，周围的士兵脸色都沉了沉，握着刀的手更紧了，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倾末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那道目光像冰锥，刺得她浑身发冷，连手臂上的剧痛都仿佛减轻了些。

“拖下去。”少年转过身，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处理掉。”

“是！”两个士兵立刻上前，伸手就要抓倾末的胳膊。

“等等！”阿耶尔突然开口，往前迈了一小步。

“怎么？我的命令你也敢违抗吗？”

那位大人身边泛起了一阵杀气，倾末看到他手中已经凝聚好的雷元素。

“不是的大人，她刚被元素力攻击，现在杀了她定会惊扰我们的目标，留着或许能用她引出敌人，减少队伍伤亡。”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一个士兵从林外跑进来，脸色慌张。

“大人！东边发现异常元素反应！浓度很高，像是……像是深渊的集群魔物！”

少年的脚步顿住了。

他侧过头，望向士兵所说的方向，眉头微蹙。

“废物。”

他低声骂了一句，没再看地上的倾末，对那两个士兵挥挥手。

“先去处理那边。这个……”他瞥了一眼蜷缩在地上的少女，语气不耐烦，像在驱赶什么脏东西。

“扔远点，别死在营地里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