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众的人

说着往火堆边挪了挪，露出胳膊上早就冻得发僵的浅划痕——那是提前为了装样子，用剑轻轻划的，此刻在火光下倒真像那么回事。

派蒙立刻露出同情的神色：“好可怜啊！快过来烤烤火吧，外面雪太大了。”

空却没放松警惕，目光在她那件黑红相间的披风上顿了顿。这披风料子扎实，边缘还绣着暗纹，怎么看都不像是逃荒人能有的。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挡住了身后的背包——那里面正藏着刚从愚人众营地偷出来的情报。

“你从哪里来？”空的声音很平稳，听不出情绪。

“这附近有愚人众的营地，很危险。”

倾末的手猛地攥紧了披风带子，心里咯噔一下。果然，他们知道愚人众的事。她低下头，装作被“危险”两个字吓到的样子，肩膀微微发颤。

“我、我从纳塔那边逃过来的，一路上都是躲躲藏藏的……看到这边有火光，就想着过来歇歇脚。”

她偷偷抬眼，看见空的眉头皱了皱，赶紧补充道。

“我没见过什么愚人众，就怕被他们抓去做苦力……”

派蒙似乎已经完全信了，还把手里的烤土豆递过来。

“给你吃吧，热乎的。”

倾末接过来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派蒙的手，赶紧缩了缩。土豆的香气混着烟火气扑过来，她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快半天没吃东西了，肚子忍不住“咕咕”叫了起来。

“快吃吧。”派蒙笑得很灿烂。

“旅行者很厉害的，要是遇到愚人众，他会保护我们的。”

空没说话，只是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星子噼啪地跳起来，映得他眼底的疑虑明灭不定。他总觉得这女孩有点不对劲——说话时眼神飘移，攥着披风的手太紧，而且那件披风……他好像在某个愚人众执行官的身上见过类似的款式。

倾末小口啃着土豆，热流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得眼眶有点发涩。她偷偷打量着空，见他始终盯着火堆，侧脸的线条在火光下显得很柔和，完全不像散兵说的“眼神愚蠢得像初生犊牛”。

倒是派蒙，叽叽喳喳地说着路上的见闻，说到被丘丘人追着跑时，气得小身子都在发抖，看着倒真像个“应急食品”。

“你们……要往哪里去啊？”倾末装作不经意地问，啃土豆的动作慢了下来。

派蒙立刻抢着说：“我们要去蒙德！把拿到的好东西交给骑士团！”刚说完就被空轻轻敲了下脑袋，顿时捂住嘴，吐了吐舌头。

空瞥了派蒙一眼，才对倾末说：“只是去蒙德办事。你要是无处可去，到了蒙德可以去冒险家协会看看，他们或许能帮你找份活计。”

倾末心里一动。蒙德？那岂不是离散兵的营地很远？要是能跟着他们走，是不是就不用再回去面对那个满眼戾气的家伙了？可转念一想，散兵说过情报关系重大，要是真被他们送到了骑士团，自己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恐怕也躲不过愚人众的追杀。

她咬了咬嘴唇，手里的土豆突然变得没那么香了。抬头时正好对上空的目光，那双清亮的眼睛里还带着几分审视，像是在说“我知道你没说实话”。

倾末的心跳瞬间快了半拍，慌忙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吟。

“我、我不敢去蒙德……听说那里管得严，像我这样没身份的人，会被赶出来的。”

“不会的！”派蒙立刻反驳，“蒙德可自由了！”

空却忽然开口：“你是不是见过愚人众？”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块石头砸在平静的水面上。

“你的披风，是他们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