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跳槽

倾末的脸“唰”地一下白了，手里的土豆差点掉在地上。她张了张嘴，想辩解，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似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洞外的风雪不知何时大了起来，呜呜地打着旋，像有无数只野兽在咆哮。火堆的光芒似乎也暗了下去，映得空的脸一半在光里，一半在影里，眼神里的警惕更重了。

“我……”倾末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

“他们抓过我！”她猛地把胳膊凑到空面前，指着那道浅划痕。

“他们让我给他们带路，我不肯，就被他们打了……这披风是我趁他们不注意偷来的，不然早就冻死在雪地里了！”

她哭得很凶，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土豆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其实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这眼泪里有多少是装的，又有多少是真的——被散兵对骂时的害怕却要装出一副不怒的模样，逃荒路上的委屈，还有此刻被戳穿的慌乱，全都混在一起涌了上来。

派蒙看得直揪心，拉着空的袖子小声说：“旅行者，她好可怜啊，肯定是真的……”

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却没再追问。他沉默了片刻，从背包里拿出块干面包递过去：“先吃点东西吧，哭多了伤身子。”

倾末接过面包时，指尖还在抖。她低着头，不敢再看空的眼睛，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散兵的话还在耳边响：“找到情报，用什么办法都行。”

可看着空递过来面包的手，还有派蒙担忧的眼神，她忽然觉得，那些所谓的情报，那些愚人众的命令，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你们……要去蒙德的话。”倾末忽然开口，声音还带着哭腔，却清晰了很多。

“我知道有条近路，能避开愚人众的巡逻队。”

空和派蒙都愣住了。

倾末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却直视着空的眼睛，语气很认真：“我不敢求你们带我行，就想报个恩。你们给了我吃的，我把路指给你们。”

她顿了顿，补充道，“那里以前是片废墟营地，我逃荒时在那里躲过一阵子，很安全。”

空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点了头：“好。”

派蒙立刻欢呼起来：“太好了！这样就不用绕远路啦！”

倾末也跟着笑了笑，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她知道，森林深处有个废弃的哨塔，是散兵说过最可能设伏的地方。她原本应该把空他们引到那里去的，可现在……

她偷偷看了眼空放在腿边的背包，鼓鼓囊囊的，想必里面就装着那几份情报。只要她现在大喊一声，散兵留在附近的手下说不定就能听到。可看着空往火堆里添柴的侧脸，还有派蒙捧着土豆哼歌的样子，她攥紧了拳头，终究还是把那句没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风雪还在外面咆哮，山洞里却很暖和。倾末靠在岩壁上，看着跳动的火光，忽然觉得有点累。或许就这样吧，管他什么情报，管他什么散兵，先把这两个人送出这片雪原再说。至于回去之后会怎么样……她不敢想，也懒得想了。

空似乎察觉到她的疲惫，往火堆里多加了几根柴：“你再睡会儿吧，等雪小了我们再走。”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这位金发旅行者的声音跟那位阴晴不定的大人很像。

倾末点了点头，抱着膝盖缩成一团。火光暖暖地照在脸上，她闭上眼睛，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昨晚的营地——散兵把披风扔给她时，墨紫色的发丝上沾着雪，眼神冷得像冰，却还是把最厚实的一件给了她。

她轻轻叹了口气，把脸埋进披风里。这黑红色的料子上，好像还残留着一点淡淡的雪松香，说不清是属于散兵的，还是属于这片茫茫雪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