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兵没有回头，只是“嗯”了一声，声音里还带着没消散的怒火，比平时更冷。

倾末看着地上的瓷片，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

“大人，阿耶尔姐姐她……”

“不该问的别问。”

散兵打断她的话，语气里带着警告。

“愚人众的规矩，不是你能置喙的。她犯了错，就该受罚。”

倾末咬了咬唇，没再说话。她知道自己劝不动散兵，在他眼里，规矩和任务永远是第一位的，感情从来都不重要。

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起阿耶尔平时的样子——总是笑着给散兵送茶，给她带点心，哪怕被散兵冷淡对待，也从没抱怨过。

她蹲下身，开始收拾地上的瓷片。

指尖不小心被锋利的瓷片划了一下，渗出一点血珠，她却没在意，只是默默把碎片捡进手里。

散兵终于转过身，看到她手指上的血，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语气依旧冷硬：

“别碰那些东西，让下人来收拾。”

倾末抬起头，看着他。他的眼底还有未褪去的红血丝，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倾末却莫名觉得，他刚才的愤怒里，除了对任务失败的不满，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失望。

毕竟，阿耶尔跟着他那么久，就算只是棋子，也该有几分不一样的分量。

“大人，”

倾末站起身，把碎片放在桌上的空盘子里，轻声说。

“善良…难道不是人的本性吗…”

“善良在愚人众是致命的弱点。”

散兵走到书桌后坐下，拿起一份文件，却没看，只是盯着纸页上的字，语气平淡。

“她既然选择了心软，就要承担后果。这是她自己选的路，没人逼她。”

倾末没再说话。她看着散兵，他又恢复了平时那副冷漠的样子，好像刚才的愤怒和训斥都只是一场幻觉。

可倾末知道，他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只是他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把情绪表露出来。

她拿起自己的东西，转身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散兵，他依旧低着头，手指在文件上轻轻滑动，可那动作却有点僵硬，不像平时那么流畅。

倾末轻轻带上门，走廊里很安静，只有远处传来士兵走动的脚步声。

她想起阿耶尔被带走时的眼神，心里一阵发酸。

雪还在下，大片大片的雪花飘下来，把走廊的窗户都染成了白色。

倾末靠在墙上，看着窗外的雪景，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她不知道阿耶尔在惩罚室里会受到怎样的对待，也不知道散兵会不会真的不管她。

而她自己，好像也越来越看不懂散兵了，他冷漠、狠厉，他重视规矩，却在她犯错的时候，只是嘴上骂两句，没真的惩罚过她。

或许，散兵就像这窗外的雪，看起来冰冷，可落在掌心，也会有一点点融化的温度，只是很少有人能等到那一天。

倾末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角的湿意。

她希望阿耶尔能平安无事，也希望散兵能早点明白，有些东西，比规矩和任务更重要。

倾末靠在走廊的墙上，指尖还残留着被瓷片划伤的轻微刺痛，心里满是对阿耶尔的担忧。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把整个基地都裹进一片白茫茫里，连空气都透着刺骨的冷。

就在这时，那个带阿耶尔去惩罚室的士兵突然从走廊尽头跑过来，脚步踉跄，脸色惨白，连帽子歪了都顾不上扶。

他敲了三下散兵的门，得到一声不耐烦的允许后，带着哭腔的声音划破了走廊的安静：

“大人！不好了！副官小姐……副官小姐自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