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时间过得飞快,雪停了又下,阿耶尔的名字渐渐没人再提起,只有倾末偶尔会在傍晚绕到后山,给墓碑上的积雪扫扫尘。
而散兵的办公室,依旧是那副模样,文件堆得比人高,暖炉里的火永远烧得刚好,唯一的变化是,他允许倾末在办公室角落摆了张小桌子,美其名曰“方便随时交代整理文件的任务”,实则是让她帮忙盯着邪眼实验的最新报告。
这天下午,倾末正趴在小桌子上,对着一份标着邪眼的报告皱眉头。
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能量稳定性提升3%”,“实验体副作用减弱”,看得她头晕眼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把下巴搁在文件上,盯着报告上的图表发呆。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散兵翻文件的“哗啦”声,还有暖炉里柴火偶尔“噼啪”一声的轻响。
倾末偷偷瞥了眼散兵,他正坐在书桌后,笔尖在纸上飞快滑动,侧脸冷硬,神情专注,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跟他无关——活脱脱一个没有感情的“公文处理机器”。
就在倾末快要睡着的时候,散兵突然开口,声音冷不丁地打破了安静:
“倾末。”
倾末猛地惊醒,下巴差点从文件上滑下来,连忙坐直身体,揉了揉眼睛:
“啊?散兵大人,怎么了?是不是文件整理错了?”
散兵放下笔,转过身看着她,紫色的眼眸里没什么情绪,却带着点莫名的严肃:
“问你个事。”
“您说。”
倾末心里咯噔一下,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紧张地攥紧了衣角,毕竟这位执行官大人,脾气向来阴晴不定,前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可能就因为一点小事发火。
散兵盯着她看了几秒,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确认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问:
“喜欢……是什么感觉?”
“啊?”
倾末愣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以为自己听错了。
“您说什么?喜欢什么感觉?”
她怀疑散兵是不是最近处理公文太累,脑子出问题了,这个连阿耶尔十五年的喜欢都能当成“麻烦”的人偶,居然会问“喜欢是什么感觉”?
这就像让冰史莱姆去理解火焰的温度,简直是天方夜谭。
散兵皱了皱眉,似乎觉得她的反应很麻烦,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不耐烦了些:
“我问你,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倾末这下听清楚了,她张了张嘴,想了半天,才挠了挠头:
“喜欢啊……大概就是,看到他会开心,想跟他一起吃饭,一起说话,看到他跟别人好会吃醋?那大概就是喜欢吧。”
她一边说,一边回想在纳塔里看到的那些小情侣,觉得自己说得还挺有道理。
散兵没说话,手指在桌沿上轻轻敲了敲,像是在思考。
倾末看着他这副认真的样子,心里忽然有点发毛——他该不会是想对谁产生“喜欢”的感觉吧?这可太吓人了。
就在倾末胡思乱想的时候,散兵又抛出了一个更重磅的问题,语气依旧平淡,却让倾末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那你喜欢我吗?”
“噗——”
倾末刚喝进嘴里的热水,一口喷了出来,幸好她反应快,偏了偏头,没喷到文件上。
她咳嗽了半天,抬起头,看着散兵,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
“您……您说什么?我喜欢您?”
散兵点了点头,一脸“不然呢”的表情:
“你每天跟在我身边,帮我整理文件,还会提醒我添火,按你刚才说的,这不就是喜欢?”
倾末听完,先是愣了几秒,然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拍着桌子,指着散兵,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散兵大人,您是不是对‘喜欢’有什么误解啊?我喜欢您?我还喜欢您爸呢!神经病啊!”
她的笑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响亮,震得暖炉里的火星都跳了跳。散兵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脸色也沉了下来。
“您先想想,您对我做过什么?在至冬冰原把我扔在那儿自生自灭,后来又把我从工厂里绑回来,天天让我整理文件,您觉得我会喜欢一个把我当犯人一样对待的人?”
她越说越气,指着自己的鼻子,提高了音量:
“我倾末就算喜欢一只狗,也不会喜欢你,哦不对,狗还会摇尾巴讨好我呢,你呢?你只会冷着脸训我,还总用绳子绑我,我疯了才会喜欢你!”
散兵的脸色越来越黑,紫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怒意,手指微微蜷缩起来。
他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不仅说不喜欢他,还把他跟狗比,甚至说“喜欢他爸”,虽然他根本没有爸。
“你再说一遍?”散兵的声音冷得像冰,带着点危险的气息。
倾末也不怕他,梗着脖子,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不喜欢你!你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偶,除了会处理公文和发火,什么都不会!谁喜欢您谁倒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