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期

最后一次考核任务的硝烟散尽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废弃的港口仓库里，新一用匕首精准地切断了最后一根警报线，基德则像一道白色闪电，从通风管道滑出，手里拿着目标文件，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依旧笑得从容。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默契地点了点头。

这就是他们一年来的最后一次考核——潜入戒备森严的私人港口，夺取一份与组织敌对的军火商的交易名单。过程惊险，但他们配合得天衣无缝，像一对磨合了数十年的搭档，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能被对方精准解读。

一年了。

整整三百六十五天，从最初的抗拒、挣扎，到后来的麻木、隐忍，再到现在的……习惯。

他们在血与汗中淬炼出最锋利的爪牙，在生与死的边缘学会了最冷酷的生存法则。曾经的高中生侦探和怪盗，已经彻底被“黯”和“影”的代号覆盖，成为了组织最锋利的两把刀。

回到基地，琴酒已经在训练室等他们了。

他看着走进来的两人，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满意。

新一穿着黑色作战服，身形比一年前更加挺拔，眼神冷冽如冰，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只有在看向基德时，那冰冷的眼神才会有一丝微不可查的松动。

基德依旧是一身白色，只是那白色在他身上，少了几分玩世不恭，多了几分危险的魅惑。他嘴角噙着笑，眼神却锐利如鹰，与新一站在一起，黑白分明，却又诡异的和谐。

“很好。”琴酒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冰冷，“一年的训练结束，你们通过了所有考核。从今天起，你们就是组织的王牌杀手。”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扔在桌上。

“这是给你们的‘奖励’。”琴酒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市区的一套公寓，以后你们就住那里。”

新一和基德都有些意外，对视了一眼。

“住在一起？”基德挑眉，语气带着一丝玩味，“先生真是体恤下属。”

琴酒冷笑一声，没有理会他的调侃：“住得近，方便合作。”

简单的一句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住得近，方便合作。

也方便……监视。

新一看着那把钥匙，金属的光泽在灯光下有些刺眼。他知道，这不是奖励，而是另一个形式的囚笼。从基地的训练室，换到市区的公寓，改变的只是囚禁的地点，本质从未变过。

基德却拿起钥匙，掂了掂，笑着说：“那多谢先生了。总算不用再睡训练室的硬板床了。”

琴酒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训练室。他的背影依旧挺拔而孤冷，仿佛刚才的“赏赐”不过是随手丢弃了一件用旧的物品。

训练室里只剩下新一和基德。

一年的时间，足够让曾经针锋相对的两人，在日复一日的并肩作战中，滋生出一种复杂的、难以言说的羁绊。他们是敌人，是同伴，是共犯，也是彼此在这黑暗世界里，唯一能看到的、属于同类的微光。

“走吧，‘黯’大人。”基德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对新一扬了扬下巴，“去看看我们的‘新家’。”

新一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公寓位于市中心一栋不起眼的居民楼里，楼层不高，两室一厅，装修简洁，甚至可以说有些简陋，和他们“王牌杀手”的身份有些不符。但比起基地那冰冷的金属房间，这里至少有了一丝“家”的假象——有窗户，有阳台，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厨房。

基德推开阳台的门，外面是繁华的都市夜景，霓虹灯闪烁，车水马龙，与他们身处的黑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没想到琴酒还挺懂‘生活’的。”基德靠在栏杆上，语气带着一丝嘲讽，“把我们放在这花花世界里，是想考验我们，还是想让我们更快地沉沦？”

新一走到他身边，看着远处的灯火，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这里，和侦探事务所很像。”

都是在繁华的都市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基德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是吗？那以后我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黯’大人亲手做的晚餐？”

新一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紧绷的嘴角似乎柔和了一丝。

一年的训练结束了，但他们的“任务”才刚刚开始。成为组织的王牌，意味着要执行更危险、更黑暗的任务，意味着离真相更近，也意味着离毁灭更近。

琴酒把他们安排在一起，是为了让他们更好地合作，还是为了让他们互相牵制，甚至……互相毁灭？

他们都不知道。

但此刻，站在这小小的阳台上，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感受着身边那个人的存在，新一和基德的心里，都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

未来会怎样？他们能找到真相吗？能活着离开这个组织吗？能回到曾经的生活吗？

没有人知道答案。

但至少现在，他们还在一起。

基德侧过头，看着新一的侧脸。灯光勾勒出他清晰的轮廓，曾经眼中的迷茫和愤怒，已经被更深的隐忍和坚定取代。

“喂，工藤。”基德的声音很轻，“不管以后怎么样，至少我们现在……是‘室友’了。”

新一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窗外的霓虹灯光，映在两人的脸上，明明灭灭。

属于「黯」和「影」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而他们的命运，早已在琴酒那句“住得近，方便合作”的安排下，再次紧紧地缠绕在了一起，无人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