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的钥匙插进锁孔时,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像是在宣告某种全新生活的开始——尽管这种“全新”依旧包裹在组织的阴影里。
推开门,两室一厅的格局一目了然。主卧朝南,带着一个小小的飘窗,阳光能透过窗户洒进来;次卧朝北,空间稍小,只有一扇普通的窗户。家具都是现成的,简单到几乎称得上简陋,却比基地那片冰冷的金属色多了几分“人气”。
“我选主卧。”基德率先开口,脚尖一点就窜到了主卧门口,转过身冲新一做了个鬼脸,“谁让我是前辈呢。”
新一懒得跟他计较,径直走向次卧,将背包扔在床脚。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哪怕只是暂时的,也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
分房睡,是他们无声的默契,也是新一守住最后一道防线的方式。在基地时被迫挤在同一间训练室已经够让人烦躁了,现在有了选择,他绝不允许这个总是嬉皮笑脸的怪盗再得寸进尺。
然而,这份“默契”在第一个晚上就被彻底打破了。
深夜,新一刚进入浅眠,就感觉身边的床垫微微一沉。他猛地睁开眼,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轻手轻脚地往他床上爬。
“你干什么?”新一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透着明显的警惕。
基德被抓了现行,也不尴尬,反而往里面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笑得一脸无辜:“怕你做噩梦啊,大侦探。这地方阴气重,我陪你壮壮胆。”
“滚回你自己房间。”新一冷声道,往床边挪了挪,拉开距离。
“别这么冷淡嘛。”基德赖在床上不动,还故意往他身边凑了凑,“我们现在可是‘室友’,互相照顾是应该的。再说了,你以前做噩梦的时候,不还……”
“闭嘴!”新一猛地打断他,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基德说的是他刚被组织抓住时,因为压力太大,偶尔会在深夜惊醒,甚至有一次无意识地抓住了守在旁边的基德的衣角。这件事被基德当成了笑柄,时不时拿出来调侃。
见新一真的生气了,基德识趣地闭了嘴,但依旧赖在床上,不肯离开。
新一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烦躁。他知道和基德讲道理是没用的,这家伙的脸皮比城墙还厚。
“三秒钟,”新一的声音冷得像冰,“1——”
“我睡地板总行了吧?”基德立刻举手投降,嬉皮笑脸地从床上爬下来,抱着枕头和被子,在床边铺了个简易的地铺,“这样你总放心了吧?”
新一没再说话,转过身背对着他,闭上了眼睛。
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平稳的呼吸声。新一以为这样就能安生睡个好觉,却没想到,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基德像是找到了新的乐趣。
每天晚上,他都会准时出现在新一的房间门口,理由千奇百怪。
“外面打雷了,我怕黑。”
“次卧的床太硬,睡不着。”
“梦到琴酒追杀我,不敢一个人睡。”
最常用的,还是那句“怕你做噩梦”。
无论新一怎么驱赶、怒骂,甚至直接动手,基德都乐此不疲。被踹下床,他就揉揉屁股爬起来,嬉皮笑脸地说“再来一次”;被推出房间,他就等新一睡着后,再偷偷从窗户爬进来(虽然这栋楼只有三楼)。
这天晚上,新一被折腾得实在没了耐心。基德刚爬上床,他就二话不说,抬腿一脚,精准地踹在基德的屁股上。
“嗷!”基德惨叫一声,结结实实地摔在地板上,疼得龇牙咧嘴。
新一坐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怒火:“黑羽快斗,你到底有完没完!”
基德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不仅没生气,反而笑得更灿烂了:“没完。只要你还会做噩梦,我就天天来。”
他看着新一泛红的眼眶(其实是气的),突然收敛了笑容,语气难得地认真了些:“至少……有个人在身边,会好一点吧。”
新一愣住了。
他看着基德眼中一闪而过的真诚,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这些天被组织任务和过去阴影折磨得辗转反侧时,身边这个吵吵闹闹的家伙,似乎确实让那些冰冷的夜晚,变得稍微……不那么难熬了。
但这点动摇很快就被愤怒压了下去。
“不需要。”新一别过头,声音有些僵硬,“滚回你自己房间。”
基德笑了笑,没再坚持,只是默默地重新铺好地铺,躺了下去。
这一次,新一没有再赶他。
黑暗中,新一睁着眼睛,听着身边均匀的呼吸声,第一次没有觉得烦躁,反而有种奇特的安心感。他暗骂自己没骨气,却不得不承认,有个人在身边,那些纠缠不休的噩梦,似乎真的少了些。
第二天早上,基德是被一阵煎蛋的香味唤醒的。他揉着眼睛走出房间,看到新一系着围裙站在厨房,背对着他,正在煎蛋。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竟然有种……温馨的错觉。
基德笑着走过去:“哟,大侦探亲自下厨?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新一回头瞪了他一眼,把煎好的蛋盛到盘子里,重重地放在他面前:“吃你的。再敢赖床,以后就别想吃饭。”
基德拿起叉子,咬了一大口煎蛋,眼睛一亮:“味道不错嘛。看来以后有口福了。”
新一没理他,转身去盛自己的那份。
看着新一略显僵硬的背影,基德的嘴角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同居的日子,似乎也没那么难熬。
至少,他不是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