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又下了起来，不大，却绵密得像扯不断的线，把海边小镇裹在一片湿润的雾气里。
新一坐在厨房的餐桌旁，看着基德在料理台前忙忙碌碌。面粉撒了一地，黄油块滚到了橱柜底下，而始作俑者正拿着打蛋器，跟一碗蛋液较劲儿，脸上沾着点白色的粉末，像只刚偷吃完奶油的猫。
“我说，我们其实可以吃速食面。”新一第N次提议，看着那包被基德揉得皱巴巴的曲奇粉，实在不抱什么期待。
“那怎么行？”基德头也不回，打蛋器在碗里搅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今天可是我们搬到这里的两周年纪念日，必须吃点有仪式感的东西。”
新一无奈地扶额。所谓的“仪式感”，就是基德早上在镇上的杂货铺买回来的打折曲奇粉，和他那堪称灾难的烘焙技术。
“你确定你看懂说明书了？”新一看着他往蛋液里倒了半袋糖，忍不住皱眉，“上面写的是五十克，不是五百克。”
“哎呀，甜一点才好吃嘛。”基德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忽然“哎呀”一声——打蛋器上的蛋液甩了他一脸。
新一看着他脸上挂着的黄色蛋沫，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基德瞪了他一眼，却自己也笑了起来，伸手胡乱抹了把脸，结果把面粉和蛋液混在一起，弄得更狼狈了。“笑什么笑，过来帮忙！”
新一认命地起身，接过他手里的打蛋器。他的动作不算熟练，却比基德稳当得多，蛋液很快被打发成细腻的泡沫，泛着淡淡的光泽。
基德凑过来，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呼吸拂过颈侧：“还是大侦探厉害。”
“别偷懒。”新一拍开他的手，把打好的蛋液倒进曲奇粉里，“过来揉面团。”
两人挤在狭小的料理台前，一起揉着面团。面粉沾了满身，基德的鼻尖蹭到新一的脸颊，留下一道白印，被新一笑着擦掉。面团在掌心慢慢变得光滑，带着黄油的香气，混着两人的笑声，在雨声里酿出一种甜丝丝的暖意。
“记得吗？”基德忽然开口，手指戳了戳面团上的一个小坑，“我们第一次一起吃东西，是在组织的安全屋，你煮了一锅黑乎乎的泡面，还说‘能吃就行’。”
新一的动作顿了顿，模糊的记忆涌上来。那时的安全屋又冷又暗，泡面的热气模糊了两人的脸，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踏实。他看着眼前面团上的指印，忽然觉得，时光真的很奇妙。
“那时候的泡面，比你现在的曲奇粉好吃。”新一说，语气里带着点调侃。
“才不呢！”基德不服气地捏了个小面团，偷偷塞进新一嘴里，“你尝尝，这个肯定好吃。”
生面团带着生面粉的涩和黄油的腻，算不上美味，新一却慢慢嚼着，咽了下去。“还行。”
基德笑得眼睛弯成了缝，开始把面团捏成奇形怪状的样子——有歪歪扭扭的星星，有缺了腿的兔子，还有一个被他宣称是“名侦探”的面团，捏得五官模糊，却莫名有点像。
饼干放进烤箱时，雨刚好停了。阳光穿透云层，在湿漉漉的窗台上投下一道彩虹。两人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烤箱里渐渐鼓起的饼干，香气一点点弥漫开来。
“好像……成功了？”基德看着烤箱里金黄色的饼干，有点不敢相信。
“看起来是。”新一点头，眼底带着笑意。
饼干出炉时，形状依旧算不上好看，边缘有点焦，星星的角缺了一个，兔子的耳朵歪到了脑后。但香气却很浓郁，黄油混着糖的甜，在空气里弥漫。
两人坐在餐桌旁，拿起饼干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有点甜，有点脆，边缘的焦脆带着点特别的香味，算不上完美，却意外地好吃。
“怎么样？”基德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像在等待夸奖的小孩。
“还行。”新一又说，嘴角却忍不住扬了起来。
窗外的彩虹还没散，雨声停了，只有屋檐的水滴落下来，敲出清脆的声响。两人吃着形状古怪的饼干，偶尔交换一个眼神，都带着笑意。
新一看着手里那个被捏成“名侦探”的饼干，忽然觉得，所谓的纪念日，所谓的仪式感，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有这个人，有这雨天里的饼干香，有这份于平凡日常里，慢慢滋长的，安稳的幸福。
“下次，我们试试做蛋糕吧？”基德提议，眼睛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
新一看着他脸上还没擦掉的面粉，笑着摇了摇头。
“再说吧。”
至少现在，这盘歪歪扭扭的饼干，和眼前这个人，就已经足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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