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指卡在心口，动不了。

掌心那道莲花纹在烧，麻得整条胳膊直抖。荆棘纹顺着腕骨往上爬，像有虫子在皮下扭。

“别动！”建鹏冲过来，篮球“咚”砸我头上。

“你这姿势，跟古装剧自尽前一模一样！”

“我能控。”我咬牙，袖子一圈圈缠上手腕，勒出深红印子也不松。

金血还在渗。一滴，一滴，砸在校服上，冒白烟。

亮彩突然喊：“你口袋！那半截手链在闪！”

低头。蓝宝石在震，蓝光一明一灭，和心跳同步。

断裂处浮出一粒水珠投影，晃了三下，没了。

“它在找东西。”我说，“图书馆。现在。”

舒言抬手看表。陈思思指尖一划，空气里浮出看不见的阶梯。

我们连滚带爬冲下天台。

建鹏边跑边吼：“谁校服里揣个会导航的破石头？比外卖软件还准！”

图书馆门刚推开，书架动了。

左三排挤右，右两排压左，中间那条道“啪”一声合死，像食堂打饭的长队。

“结界。”舒言眯眼，“时间流速变了。”

“我砸开！”建鹏举起篮球。

“等等。”陈思思伸手拦，“你看书脊。”

每本书脊浮着歪斜小字：“勿看起源。”

建鹏不信，抽了一本。

书页“哗”地翻开，黑血渗出，字迹扭曲成团：“再看剜眼。”

他缩手：“谁家图书馆搞死亡警告？比挂科还吓人。”

亮彩撒出荧光粉，金光划弧，指向角落一堆体育杂志。

她翻出来一张泛黄纸，边角脆得快碎。

“啥玩意？”建鹏抖了抖，灰扑了满脸。

纸上画着两人。一个浑身燃火，一个周身流水，手牵着手，站在大地上。

火那人，校服、袖口花纹，和我一模一样。

水那人的披风下摆，刻着一串看不懂的符文。

“这不是你俩？”建鹏咧嘴，“水火CP古早海报？限量版？”

“闭嘴。”我伸手去接。

指尖触纸，背面浮出小字：“成年之日，归还本源。”

话音落，纸烫得亮彩“哎哟”甩手。

光影一闪，校徽浮现——火焰缠水波，中间一个“默”字。

“我梦里的图案！”我抬头，“水王子用血画的！”

舒言盯着看了两秒，声音发紧：“不对。这图案……是用活人血画的。”

“废话，黑血还能画彩虹？”建鹏翻白眼。

“不是黑血。”舒言盯着我，“是温的。刚流出来的。”

我摸口袋，手链又震。这次更急，像催命。

“它要带路。”陈思思说。

拓本刚塞进包，地面塌了。

我们往下掉。建鹏还抱着篮球：“这地砖质量不行！说塌就塌！”

落地软，像摔进棉花堆。

抬头，四面墙全是水晶。

几百个水晶球漂浮着，每个里面都有一对男女——男的用水系，女的用火，姿势几乎一样：成年礼那天，光柱落下，两人被抽成光点，吸走。

“全员团灭？”建鹏咽口水，“这命运比班主任查手机还狠。”

中央水晶球缓缓转来，映出我和水王子的脸。

掌心莲花纹突然亮了，拉着我往前走。

“别碰！”舒言喊。

“得碰。”我说，“他流血画校徽，不是为了吓我。”

手贴上水晶，画面炸开——

水王子站在空地，握冰刃，面无表情。

抬手，刀尖对准心口，猛地刺下。

血喷涌，在地上蜿蜒，最后拼成校徽。

耳边响起他极轻的声音：“这次，我先走。”

“你疯了！”我一拳砸向水晶，“谁要你先走！谁要你替我死！”

球“咔”裂开，碎片飞散，落地拼成一幅拼图。

中间缺一块，形状像我的蓝宝石项链。

“拼图？”亮彩凑近，“灵魂拼图？”

“不是普通拼。”舒言蹲下，“是用血拼的。每一世，他们的血都在画同一个图案。”

陈思思忽然说：“你看时间。”

所有水晶球里，死亡时间都是：18岁生日零点。

我掏出手机，日历显示——距离我生日，还有17天。

“所以……”建鹏声音发虚，“我们不是闯关，是在倒计时？”

“不止。”舒言指着拼图，“你看缺的那块。形状像项链，但纹路……是心形的。”

我摸掌心，莲花纹发烫。

金血滴落，正好落在拼图缺口。

“滋”一声，血被吸进去。

拼图一亮，浮现新画面：我站在校门口，握完整蓝宝石项链，水王子躺在我脚边，胸口插着冰刃。

而我，笑着。

“这……是未来的你？”亮彩后退，“她杀了他？”

“不是。”我摇头，“是另一个我。红眼睛那个。”

“可画面里，是你。”陈思思轻声，“衣服、发型、伤疤……全是你。”

舒言抬头：“你发现没？所有水晶球里的‘她’，都不是主动杀的？”

“啥意思？”建鹏挠头。

“第一世。”舒言指角落小球，“女的举刀，男的张开双臂，像在迎接。”

“第二世，女的流泪，男的笑着点头。”

“第三世……”他顿住，“每一次，都是男的先动手。”

“自刺心脏，用血画契，把命送出去。”

“所以……”我喉咙发干，“不是我杀他。是他……选了死？”

“不是选。”舒言盯着我，“是规则。”

“天道要的不是一对契约者，是一个灵魂。”

“水火相融，但只能留一个活口。”

“成年那天，弱的一方必须被献祭。”

“放屁！”我吼，“谁定的规矩？谁要这破献祭？”

没人说话。

拼图又闪，浮现水王子的脸。

他嘴唇动，无声，但口型清晰：

“相信我。”

我抬手，掌心莲花纹狂转，荆棘纹爬上肩膀。

金血不断滴落，每滴下去，画面就变一次——

有时我抱着他哭，有时他把我推开，有时我们手牵手走进光里。

“它在等完整的项链。”陈思思说，“缺的那半，是他的血。”

“那还等啥？”建鹏抄起篮球，“去找水王子！把他血抠出来！”

“他不在。”我低声。

“啥？”

“他不在。”我攥紧手链，“他消失了。被吸走。被冰封。被……抹掉了。”

亮彩忽然指拼图：“你们看！”

边缘浮出新字，像血写：

“若魂不全，契不启。”

舒言猛地抬头：“所以现在的问题不是怎么活到18岁——”

“是怎么把他的魂找回来。”我接上。

手链震得发烫，蓝光急闪，像回应什么。

我低头看拼图，缺的那块，心形，纹路是莲花与水波交织。

正好嵌进我胸口。

我伸手摸心脏位置，金血滴落，落进缺口。

“滋——”

血被吸进的瞬间，拼图亮了。

画面一闪，水王子的脸出现。闭着眼，像沉睡。

嘴唇动了动。

这次，我听清了。

“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