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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浦光复 赤心未改

悠悠明月念秋凉

归田鹤一死后,临浦的日军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刘镇邦抓住时机,联合陆承安旧部,以雷霆之势展开反攻。

城防军里早就憋着一股气,那些被日军欺压的士兵,在“为陆团长报仇”的口号下,像猛虎下山般冲向日军据点。陆承安当年救下的那个通讯兵,如今已是连长,他举着那把染血的短刀,带头冲进日军司令部:“兄弟们,为团长杀!”

巷战打得异常惨烈。日军凭借熟悉的地形负隅顽抗,子弹像冰雹般砸在断壁残垣上,溅起阵阵尘土。刘镇邦站在指挥部,手里捏着陆承安留下的作战图,图上用红笔标注的日军布防,精准得仿佛亲临。

“按第三套方案进攻!”刘镇邦下令,“左翼佯攻,右翼绕后,切断他们的退路!”这是陆承安早就拟定好的战术,他说过,“对付侵略者,要比他们更狠,更准。”

战斗持续了三天三夜。当最后一个日军据点被攻克时,天刚蒙蒙亮。士兵们举着步枪,在城墙上扯下太阳旗,换上了国民政府的旗帜。红旗在晨风中舒展,像一团燃烧的火焰,映红了临浦百姓的脸。

没人欢呼,只有压抑的啜泣。大家都知道,这场胜利,是用无数鲜血换来的,尤其是那个年轻的陆团长,或许永远看不到这一天了。

陆天逸和江丽萍站在东跨院,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没有出去。他们的儿子,那个刚认祖归宗的陆承安,用生命换来了临浦的光复,这份沉重的荣耀,让他们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

陆彦章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到祠堂,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深深鞠躬:“陆家的子孙,没有孬种。”他转身对身后的帮众说,“从今天起,所有堂口的粮食、药材、武器,全部交给刘司令,支援前线。”

帮众们轰然应诺。这些年,他们受够了日军的欺压,早就盼着能为抗日出份力。陆承安的牺牲,像一把火,点燃了他们骨子里的血性。

临浦光复后的第七天,刘镇邦在城隍庙举办了追悼会,悼念所有牺牲的战士。当他念到“陆承安”的名字时,台下突然有人喊:“他没死!我看到他了!”

众人循声望去,是个拾荒的老人,手里拿着一块染血的布料——是陆承安那件长衫的一角。“三天前,我在下游的芦苇荡里看到一个人,穿着这样的衣服,还有……还有块刻着‘安’字的玉佩!”

江丽萍猛地站起来,声音发颤:“你说什么?在哪里?”

老人报出了地址,在离临浦几十里的青溪镇。

陆天逸立刻带人赶去,刘镇邦也派了医疗队随行。芦苇荡里潮湿闷热,他们搜了整整一天,终于在一处废弃的窝棚里,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陆承安躺在稻草上,浑身是伤,高烧不退,嘴里还在喃喃喊着:“爸……妈……”

“承安!”江丽萍扑过去,抱住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妈妈来了!我们接你回家!”

陆承安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亲人,虚弱地笑了笑,随即又晕了过去。

医疗队紧急救治,发现他虽然伤势严重,但没有伤及要害,只是失血过多,加上感染,才陷入昏迷。

回到临浦的那天,百姓们自发地站在街头,看着担架上的陆承安,默默鼓掌。这个年轻的团长,用自己的命,换来了他们的安宁。

陆承安在陆府养伤的日子里,临浦的百姓常常送来慰问品,有刚出锅的馒头,有自家种的蔬菜,还有孩子们画的画,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谢谢陆叔叔”。

江丽萍每天守在床边,给他喂药、擦身,哼着摇篮曲。陆天逸则忙着处理帮里的事,将所有资源整合起来,源源不断地送往前线。

陆承安醒来后,看到父母鬓边新增的白发,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傻孩子,活着就好。”陆天逸握住他的手,“等你好了,想去哪里,爸都支持你。”

陆承安沉默了。他知道,自己属于战场。临浦光复了,但还有更多的土地被日军占领,还有更多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伤好得差不多时,他找到刘镇邦:“我想归队。”

刘镇邦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你的团还在,兄弟们都等着你回去。”

他又去了祠堂,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深深鞠躬:“孙儿不孝,不能守在陆家,只能继续上前线。但请列祖列宗放心,只要我陆承安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侵略者踏进临浦一步!”

陆彦章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陆家的门,永远为你敞开。”

出发的那天,天刚蒙蒙亮。江丽萍给陆承安收拾好行囊,里面塞满了桂花糕和伤药,还有那枚缝着短褂碎片的香囊。“到了前线,照顾好自己,记得……常给家里写信。”

“妈,我会的。”陆承安抱住她,又抱了抱陆天逸,“爸,家里就拜托您了。”

陆天逸点点头,别过头去,不敢看他的眼睛。

陆承安转身,走出陆府。门口站满了帮众和百姓,他们自发地来送行,手里拿着鸡蛋、馒头,往他的行囊里塞。

“陆团长,多杀鬼子!”

“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陆承安对着众人深深鞠躬,转身踏上了前往前线的路。朝阳升起,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条通往未来的路。他知道,这条路布满荆棘,但他不再是孤单一人。他的身后,有临浦的百姓,有陆家的亲人,有所有期盼和平的人,为他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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