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的瞬间,墨潇湘那骨节分明的右手,闪电般探出!目标,正是凌清宵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灰黑色的戒指!
“你——!”凌清宵惊怒交加,下意识地想缩手,可他的动作在墨潇湘面前慢得如同蜗牛。
墨潇湘的指尖精准无比地触碰到了戒指冰冷的表面。就在两者接触的一刹那——
嗡——!
一声低沉而宏大的嗡鸣,仿佛自远古洪荒传来,瞬间席卷了整个演武场!那枚原本毫不起眼的灰黑色戒指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血光!无数道繁复玄奥、充满了蛮荒苍凉气息的暗金色符文,如同活物般从戒指表面疯狂涌出,瞬间交织成一片巨大的、旋转的光阵!
光阵的中心,正是凌清宵与墨潇湘!
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古老到令人灵魂颤栗的法则之力,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将两人笼罩其中!那力量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志,强行拉扯着他们的神魂本源!
凌清宵只觉得一股冰冷霸道的力量蛮横地冲入自己的识海,撕扯着他的神魂!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几乎昏厥过去。他本能地想要抗拒,想要嘶吼,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无法发出,身体被那恐怖的力量死死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能清晰地“看”到,一条由无数暗金符文构成的、闪烁着幽光的锁链,从自己的神魂深处延伸出来,另一端,则蛮横地刺入对面那个强大得令人绝望的红衣男人——墨潇湘的神魂之中!
锁链形成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刺骨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瞬间沿着那无形的锁链,疯狂地涌向他的神魂!那是一种超越了肉体疼痛的、源自生命本源的侵蚀感,带着腐朽、衰败和毁灭的气息!
“呃……”凌清宵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冷汗瞬间浸透了残破的衣衫。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龈几乎渗出血来,才勉强没有痛呼出声。
反观墨潇湘,在锁链形成的刹那,他那双深潭般的桃花眼底,极其迅速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仿佛卸下万钧重担般的释然。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那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适的灰败之气,似乎也微不可察地淡去了一分。他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深处沉淀的万古寒潭,似乎悄然涌动了一下,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生机,如同沉埋地底的种子,悄然萌发。
血光与暗金符文交织的光阵,如同昙花一现,在完成那古老契约的瞬间,骤然收缩,化作两道细小的流光,分别没入凌清宵无名指的戒指和墨潇湘的眉心,消失不见。
演武场上,那令人窒息的法则威压也随之消散。
禁锢的力量消失了。
凌清宵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踉跄着向后倒去,重重跌坐在冰冷染血的地面上。他大口喘息着,脸色惨白如金纸,肩头的伤口因为刚才的剧痛和挣扎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更大一片衣襟。但更让他心悸的,是神魂深处那股挥之不去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阴冷侵蚀感,以及识海中那根冰冷、沉重、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金锁链的虚影。
契约……真的成了?
一个强大诡异到无法理解的远古存在……成了他的……道侣?
荒谬!耻辱!还有那深入骨髓、仿佛被毒蛇缠上的冰冷恐惧!
他猛地抬头,充血的眼睛死死瞪向几步之外的红衣男人——墨潇湘。
墨潇湘正缓缓收回手,姿态依旧慵懒而优雅。他垂眸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掌,仿佛在感受着什么,那张俊美妖异的脸上,没有任何契约达成的喜悦,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他甚至没有再看凌清宵一眼,仿佛刚刚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墨潇湘!”一个惊怒交加、带着极度忌惮的苍老声音陡然响起,如同惊雷般打破了演武场死一般的寂静!
只见高台之上,一位须发皆白、身着云渺宗长老服饰的老者猛地站起身,手指颤抖地指向擂台上的墨潇湘,声音因极致的惊骇而变了调:“你…你竟然还没死?!还敢出现在此?!”
这声厉喝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引爆了演武场!
“墨潇湘?!是…是三百年前那个……那个……”
“天啊!他不是被几大宗门联手诛灭了吗?!”
“魔头!是那个血屠千里的魔头墨潇湘!”
“快!快开启护山大阵!请太上长老!”
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惊呼声、尖叫声、法器出鞘的嗡鸣声乱作一团!原本还停留在演武场上的弟子们,如同炸了窝的马蜂,惊恐万分地向后退去,推搡踩踏,场面一片混乱。
高台上的长老们更是如临大敌,个个脸色煞白,身上灵光爆闪,数道强大的神识死死锁定在墨潇湘身上,却又不敢有丝毫轻举妄动。
凌清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震耳欲聋的“魔头”称谓惊得心神剧震!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个依旧神色漠然、仿佛周遭混乱与自己无关的红衣男人。
血屠千里?魔头?三百年前?
他……他究竟和一个什么样的存在……结下了道侣契约?!
一股寒意,比神魂中那阴冷的侵蚀感更甚,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
面对无数道惊恐、憎恨、忌惮的目光,以及数道强大神识的锁定,墨潇湘终于缓缓抬起了眼睑。那双深潭般的桃花眼扫过混乱的演武场,掠过那些如临大敌的长老,最终,落在了高台之上那位最先出声的白发长老身上。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在看一群蝼蚁的喧闹。
“聒噪。”薄唇微启,只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眼。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所有的混乱嘈杂。
紧接着,他随意地抬起右手,对着高台的方向,五指虚虚一握。
没有惊天动地的灵力爆发,没有炫目的法术光芒。
只有一股无形的、仿佛能扭曲空间的恐怖意志,如同无形的巨锤,悍然轰出!
“轰隆——!”
整个云渺宗的主峰都仿佛剧烈地震颤了一下!
高台之上,以那位白发长老为中心,方圆十丈内的空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镜面,猛地向内塌陷、扭曲!坚固的玉石地面寸寸碎裂、化为齑粉!无形的冲击波如同飓风般横扫开来!
“噗——!”“啊——!”
数声凄厉的惨叫几乎同时响起!那位白发长老首当其冲,护体灵光如同纸糊般破碎,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轰飞出去,人在空中便狂喷鲜血,气息瞬间萎靡!周围几位离得近的长老和弟子也未能幸免,被那恐怖的余波扫中,纷纷吐血倒飞,筋断骨折!
仅仅一个虚握!
整个演武场再次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只剩下伤者的痛苦呻吟和碎石簌簌落下的声音。所有惊恐的目光,都凝固在那个随意出手、便重创数位长老的红衣身影上。
绝对的碾压!无可匹敌的力量!
墨潇湘缓缓收回手,仿佛只是拂去了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他这才微微侧首,目光终于再次落回跌坐在地、脸色惨白、眼中残留着惊骇的凌清宵身上。
那深潭般的眼底,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看清楚了?”他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令人心胆俱寒的意味,“这,就是本座的力量。”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凌清宵肩头再次崩裂、血流不止的伤口,以及他因为剧痛和惊惧而微微颤抖的身体,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审视和理所当然的命令:
“废物,就该有废物的自觉。”
“现在,跟上。”
说完,墨潇湘不再看凌清宵一眼,仿佛他只是一件需要带走的物品。那袭刺目的红衣转身,衣袂拂过染血的青石,迈步,便朝着演武场外围、那片被混乱人群让开的通道走去。步履从容,带着一种视万千敌意为无物的睥睨。
他的身后,是死寂的演武场,是重伤哀嚎的长老,是无数道惊恐欲绝、却无人敢上前阻拦的目光。
以及,跌坐在冰冷血泊中,浑身是伤、神魂刺痛、道侣契约如同沉重镣铐加身,内心被前所未有的屈辱、荒谬和冰冷恐惧彻底淹没的凌清宵。
废物……
这两个字如同淬毒的钢针,狠狠扎进凌清宵早已千疮百孔的自尊。他死死盯着那抹即将消失在人群通道尽头的、决绝而冷漠的红色背影,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身下暗红的血泊里,融为一体。
云渺宗深处,后山禁地边缘,一片荒芜死寂的断崖之下。
罡风如刀,常年不息地从深不见底的渊壑中呼啸卷上,刮得崖壁裸露的岩石光滑如镜,寸草不生。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阴冷潮湿、混杂着淡淡硫磺和腐朽气息的味道。这里曾是宗门流放重犯、或关押凶戾妖兽的绝地,常年笼罩着强大的禁制,隔绝内外,罕有人迹。
崖底深处,一个天然形成的、入口极其隐蔽的洞窟内。
火光跳跃,勉强驱散了一小片浓稠的黑暗,将嶙峋粗糙的岩壁映照得影影绰绰,如同蛰伏的怪兽。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草药苦涩的气息。
凌清宵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上半身的破烂衣衫已被褪去,露出精瘦却遍布新旧伤痕的身躯。他紧闭着眼,眉头因剧痛而紧紧锁着,长长的睫毛在火光下投下一片不安的阴影。肩头那道被周莽重剑撕裂的伤口,深可见骨,皮肉翻卷,边缘呈现出不祥的乌紫色,显然是对方的灵力带着侵蚀性的后劲。
墨潇湘就坐在他对面,一袭红衣在昏暗的火光下显得愈发深沉,如同凝固的血液。他手里拿着一块不知从何处撕下的、还算干净的布条,正蘸着一种气味刺鼻的黑色药膏,动作谈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粗暴地按在凌清宵肩头的伤口上。
“嘶……”药膏接触伤口的瞬间,一股钻心蚀骨的剧痛猛地袭来,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同时扎入!凌清宵身体猛地一颤,倒抽一口冷气,牙关紧咬,才勉强将那声痛呼咽了回去,额头瞬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忍着。”墨潇湘的声音毫无波澜,眼皮都没抬一下,手上的力道没有丝毫减轻,反而更加用力地将那药膏往血肉模糊的创口里按压、涂抹。那动作,与其说是在疗伤,不如说更像是在处理一块没有生命的木头。
冰冷的指尖偶尔擦过皮肤,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渗入骨髓的凉意。每一次触碰,都让凌清宵不由自主地绷紧身体,那种被强大捕食者随意拿捏的屈辱感,比伤口的疼痛更甚。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墨潇湘脸上。跳跃的火光在那张俊美妖异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映得那双深潭般的桃花眼愈发幽邃难测。墨潇湘的神情专注而冷漠,仿佛正在处理的并非一个活人的伤口,而是一件亟待修复的工具。
道侣?
这个念头荒谬地闪过脑海,带来一阵强烈的反胃感。凌清宵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向洞窟深处无尽的黑暗,试图分散注意力,压制心头翻涌的怒火和屈辱。
就在他目光移开的刹那,正在涂抹药膏的墨潇湘,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那双低垂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借着火光,他清晰地看到,自己苍白的手指指尖,那抹常年萦绕不去的、如同被墨汁浸染般的灰黑色,似乎……淡化了一丝?
极其微弱,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这细微的变化,却让墨潇湘那深潭般的眼底,瞬间翻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暗流。有冰冷的算计,有深藏的审视,还有一丝……近乎贪婪的期待?快得如同幻觉,瞬间又被他眼底的万年寒潭冻结、掩盖。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指尖按压的力道,却在某个瞬间,微妙地放轻了那么一丝丝。
药膏终于涂抹完毕。墨潇湘拿起那块沾满血污和黑色药膏的布条,随手丢进火堆里。布条遇火即燃,发出滋滋的声响和一股焦糊的怪味。
“自己包扎。”他丢下一句冰冷的命令,仿佛施舍了莫大的恩惠,便不再看凌清宵一眼,起身走到洞窟另一侧相对干燥的地方,盘膝坐下,闭目调息。那袭红衣隐入更深的阴影里,只剩下一个模糊而强大的轮廓。
凌清宵看着地上那卷干净的、显然是留给他的绷带,又看了看自己因剧痛和虚弱而微微颤抖的右手。一股强烈的愤懑和不甘再次涌上心头。他死死咬住下唇,用左手撑地,试图坐直身体,好去够那卷绷带。
然而,仅仅是挪动一下身体,肩头的伤口便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他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旁边歪倒。
就在他即将再次撞上冰冷石壁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力量凭空出现,柔和却不容抗拒地托住了他倾倒的身体,将他稳稳地扶回原位。
凌清宵惊愕地抬头,看向阴影中那个闭目盘坐的红影。
墨潇湘依旧闭着眼,仿佛刚才出手的并不是他。只有那微微蹙起的眉峰,似乎泄露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耐烦。
凌清宵抿紧了唇,不再去看他。他强忍着剧痛和眩晕,用左手配合牙齿,笨拙地、一点点地将绷带缠绕在自己右肩的伤口上。动作生涩艰难,汗水混杂着血水,不断从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岩石上。
整个洞窟里,只剩下火堆噼啪的燃烧声,洞外永无止境的罡风呼啸声,以及凌清宵压抑而沉重的喘息。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逝。
凌清宵终于勉强包扎好伤口,整个人如同虚脱般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大口喘着气。失血过多和神魂中那股阴冷的侵蚀感,让他疲惫到了极点。他闭上眼,试图运转那仅存的一丝微弱灵力,温养枯竭的经脉。
然而,意识沉入身体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猛地袭来!
“嗡……”
识海中,那根连接着他与墨潇湘神魂的暗金色契约锁链,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一股远比之前强烈百倍、冰冷刺骨、带着浓烈衰败与腐朽气息的恐怖能量,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骤然从锁链的另一端——墨潇湘的神魂深处,汹涌澎湃地冲刷过来!
“呃啊——!”
凌清宵猝不及防,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仿佛有无数冰冷的毒虫瞬间钻入了他的四肢百骸,疯狂地啃噬着他的骨髓、经脉、乃至生命本源!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足以将人拖入无尽深渊的阴冷剧痛!
他猛地睁开眼,瞳孔因极致的痛苦而急剧收缩!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浸透了刚刚包扎好的绷带!
“怎么回事?!”凌清宵惊骇欲绝,下意识地看向阴影中的墨潇湘。
只见一直闭目调息的墨潇湘,此刻身体也正微微颤抖着!他那张俊美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极其痛苦的神色,眉心紧紧蹙起,一缕诡异的、如同活物般扭动的黑气,正顺着他苍白的皮肤下若隐若现的血管,缓缓向上蔓延!
更让凌清宵心惊的是,墨潇湘的左手手背上,皮肤之下,赫然浮现出数道扭曲、狰狞、如同古老咒文般的黑色纹路!那纹路散发着浓郁的不祥气息,正是那股恐怖阴冷能量的源头!
诅咒!
一个冰冷的词语如同闪电般劈入凌清宵的脑海!他想起了那些关于“魔头墨潇湘”的零星传说,想起了对方那强大得诡异却又带着莫名衰败感的力量!原来如此!那所谓的道侣契约,根本就是一个转移诅咒的陷阱!他成了分担这恐怖诅咒的容器!
就在这时,墨潇湘似乎也到了承受的极限。他猛地睁开眼!
那双深潭般的桃花眼,此刻布满了骇人的血丝!眼底不再是万古寒潭般的漠然,而是翻涌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被无边痛苦和某种黑暗意志侵蚀的混乱与暴戾!他死死地盯着凌清宵,眼神里充满了原始的、兽性的挣扎,仿佛在极力压制着什么,又仿佛随时会扑上来将他撕碎!
“呃…啊…!”墨潇湘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身体颤抖得更加剧烈,手背上的黑色咒纹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出更加浓郁的衰败气息。
凌清宵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寒意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他甚至顾不上神魂中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的阴冷剧痛,身体本能地向后缩去,背脊死死抵住冰冷的石壁!
这个所谓的“道侣”,这个强大的“靠山”,根本就是一个随时会爆发的、要拉他一起堕入深渊的诅咒之源!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危机时刻——
“咻!”“咻咻咻——!”
洞窟之外,刺耳的破空之声骤然响起!数道颜色各异、裹挟着强大灵压的流光如同流星般划破昏暗的天幕,瞬间降临在断崖上空!凛冽的杀意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锁定了这个隐蔽的洞口!
“墨潇湘!滚出来受死!”
“魔头!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还有那个与魔头勾结的叛徒凌清宵!一并拿下!”
冰冷威严的怒喝声,如同惊雷般在罡风中炸响!其中一道气息,赫然正是之前在演武场被墨潇湘隔空重创的白发长老!此刻他声音怨毒,显然伤势未愈却携怒而来!
追兵……到了!
洞窟内,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
墨潇湘眼中的混乱与暴戾,在感受到洞外强大杀意锁定的瞬间,似乎被强行压下了一丝。但那深潭般的眼底,翻涌起的却是更加浓烈的、近乎毁灭的冰冷杀机!他缓缓抬起头,看向洞口的方向,周身那股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开始节节攀升,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凌清宵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肩头的伤口因刚才的剧痛而再次崩裂,鲜血正缓慢地洇透粗糙的绷带,带来一阵阵湿冷粘腻的触感。但此刻,身体上的疼痛仿佛已经遥远,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更尖锐的冰冷正疯狂啃噬着他的意识。
是诅咒!是那个该死的契约!
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那枚灰黑色的戒指依旧冰冷地套在无名指上。而就在手背上,靠近腕骨的位置,几条细小的、如同蛛网般蔓延的黑色纹路,正诡异地浮现在苍白的皮肤之下!
那纹路扭曲、狰狞,散发着与墨潇湘手背上如出一辙的、令人心悸的腐朽与衰败气息!它们如同活物,还在极其缓慢地、却坚定不移地向上延伸,每一次细微的蠕动,都伴随着神魂深处一阵被撕裂般的阴冷剧痛。
“呃……”凌清宵死死咬住下唇,齿间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他强迫自己抬起视线,看向洞窟深处那个盘坐于阴影中的红色身影。
墨潇湘似乎刚从某种极致的痛苦中挣扎出来,身体细微的颤抖尚未完全平息。他那张俊美妖异的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苍白,眉心紧蹙,仿佛在忍受着无形的酷刑。然而,当洞外那饱含杀意的怒喝声如同惊雷般炸响时——
那双深潭般的桃花眼,倏然睁开!
眼底翻涌的混乱与暴戾如同退潮般迅速敛去,取而代之的,是冻结万物的冰冷杀机,以及一种……近乎残忍的漠然。他缓缓抬起眼睑,目光穿透昏暗的光线,落在凌清宵身上,更准确地,是落在他手背上那几道新浮现的黑色咒纹上。
那目光,冰冷、审视,没有丝毫意外,甚至……带着一丝早有预料的、令人心寒的平静。
“看到了?”墨潇湘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砾摩擦,却清晰地穿透了洞外传来的罡风与杀伐之音。没有询问,只有陈述。仿佛凌清宵的痛苦、他身上的异变,都是理所当然的代价。
凌清宵的心,如同坠入了万丈冰窟。
陷阱!彻头彻尾的陷阱!他成了分担这可怕诅咒的容器!所谓的道侣契约,不过是对方转嫁灾厄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