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喻趴在课桌上,盯着魏敬宴的背影出神。阳光透过窗户,给他的白衬衫镶了层金边,连后颈的碎发都泛着浅金。陈喻咬着笔帽,在草稿本上画了个歪扭的背影,又恶狠狠地划掉,嘟囔:“装什么高岭之花。”
可当数学老师又一次表扬魏敬宴解题思路新颖时,陈喻还是不自觉竖起耳朵。他偷摸把草稿本翻到记着解题步骤的那页,指尖摩挲着纸面,突然发现魏敬宴的解法和自己乱涂的“野路子”有个共通点——都绕开了常规公式,用逆向思维破题。
“啧,算你有点眼光。”陈喻小声嘀咕,耳朵却红了。
课间操时,陈喻故意把校服外套甩在魏敬宴桌上,挡住他摊开的竞赛题。魏敬宴回头,眼神里难得有了波动:“能拿开吗?” 陈喻晃着手机刷短视频,音量调得老大:“我衣服没地儿放,学霸发扬下风格呗。” 周围同学的目光刺过来,魏敬宴却没争执,默默把外套往旁边挪,露出被压皱的习题册。
陈喻余光瞥见,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他挠了挠头,正想找茬说“你这人真没脾气”,广播里响起《青春纪念册》,大部队开始下楼。魏敬宴起身时,陈喻的外套滑落,他顺手接住,搭在手臂上。陈喻瞪他:“谁要你拿!” 魏敬宴脚步不停,淡淡回:“怕你被班主任骂乱扔校服。” 陈喻噎住,盯着他手臂上搭着的自己外套,像被施了定身咒,好半天才跟上队伍。
体育馆里,陈喻站在魏敬宴斜后方,看他被阳光晒得发白的侧脸,突然注意到他领口的纽扣松了颗,露出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薄红。“身体不好还晒太阳?傻缺。” 陈喻嘴硬地骂,却在解散后,绕到魏敬宴身前,故意把阴影罩住他:“挡太阳,免费的。” 魏敬宴愣了愣,没躲,睫毛在眼睑投下小片阴影,像只敛翅的蝶。
回到教室,陈喻发现魏敬宴趴在桌上,呼吸比平时重。他刚想嘲讽“学霸也会累”,却看见魏敬宴颤抖的指尖,正死死按着左胸口。那道浅疤在衣领下若隐若现,陈喻突然想起他说“身体不好”时的样子,心脏猛地揪紧。
“喂!你……你没事吧?”陈喻扯着嗓子喊,手忙脚乱翻魏敬宴的书包,想找药。魏敬宴却抓住他手腕,力气大得反常:“别……别找。” 陈喻的手背贴上他发烫的额头,烫得惊人。周围同学被惊动,挤过来问怎么回事,陈喻罕见地慌了,吼道:“都让让!没看见人不舒服吗!”
他半拖半抱把魏敬宴弄到医务室,校医检查时,陈喻杵在门口,听着“可能是旧疾复发,得静养”的诊断,攥紧了拳头。魏敬宴输液时,陈喻守在床边,盯着他苍白的脸,突然泄了气:“你到底有什么毛病?能不能别装死?” 魏敬宴勉强笑了笑:“先天性心脏病,装不了死。”
陈喻瞳孔地震,喉咙发紧:“那你还……” 还天天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还敢淋雨、还敢晒太阳?后半句卡在喉咙里,化成酸涩的沉默。他想起魏敬宴默默帮他拿外套、分他阴影的瞬间,想起那道浅疤、那本被自己压皱的习题册,心里像被塞进团浸了醋的棉花,又酸又胀。
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一滴落,陈喻趴在床边,看着魏敬宴熟睡的脸,轻声说:“喂,魏敬宴,你要是敢死在我前头……” 声音哽在喉头,他摸出兜里的薄荷糖(不知何时习惯揣着,总想起那个雨天的雪松味),剥了颗塞进自己嘴里,甜得发苦。
暮色漫进医务室时,魏敬宴醒了,看见陈喻蜷在床边,头发乱得像鸟窝,手里还攥着颗没吃完的糖。陈喻猛地惊醒,红着眼圈凶他:“醒了就吃药!校医说要补充营养,你明天给我带两份早餐!” 魏敬宴看着他拙劣的凶人模样,嘴角扬起极淡的笑:“好。”
回教室路上,陈喻走在魏敬宴左侧,不自觉用身体替他挡楼梯转角的风。魏敬宴看着他别扭的背影,轻声说:“今天……谢谢你。” 陈喻耳朵瞬间烧起来,踢开路上的石子:“少废话,以后竞赛题给我抄,扯平!” 可他没看见,魏敬宴望着他的眼神,比夜色温柔,藏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