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喻是被手机震醒的，屏幕上显示着凌晨五点半，是祁煜发来的消息：「喻哥，老班说今早要突击检查作业，你的数学卷子写了吗？」
他猛地坐起来，昨晚从网吧回来倒头就睡，把作业这回事忘得一干二净。翻出数学卷子时，上面空白得能反光，只有魏敬宴上次帮他划的辅助线还留在角落。
陈喻抓了抓头发，套上衣服就往学校冲。晨雾还没散，路边的早餐摊飘出油条的香气，他买了俩肉包，叼在嘴里往教室跑。
教室门没锁，陈喻推门进去时，愣住了——魏敬宴已经坐在座位上，正低头写着什么，晨光透过窗户斜照在他身上，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
「你怎么这么早？」陈喻把肉包往桌上一放，拉开椅子坐下时，带起一阵风。
魏敬宴抬头看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像是没睡好。「醒得早。」他把一张纸推过来，「你的数学卷子，我帮你补了几道选择填空，大题写了思路，你自己填步骤。」
陈喻看着纸上的字迹，比平时潦草些，却依旧工整。选择题的选项旁还标着简单的计算过程，大题的思路清晰得像地图。他突然想起昨晚魏敬宴抱着书包的样子，那里面大概就装着他的卷子。
「你……」陈喻张了张嘴，想问他是不是没睡觉，却被魏敬宴塞了瓶热牛奶打断。
「早餐摊买的，还热着。」魏敬宴把肉包往他面前推了推，「快吃，等会儿老王要来。」
牛奶的温度透过玻璃瓶传来，烫得陈喻指尖发麻。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甜腻的奶香滑过喉咙，突然想起小时候在巷子里，魏敬宴把他妈给的热牛奶偷偷倒给他半瓶，自己喝着凉白开，结果下午就发了烧。
「谢了。」陈喻低头啃肉包，声音有点闷。他拿出笔，照着魏敬宴写的思路补步骤，笔尖划过纸张时，总觉得旁边那道目光有点烫。
魏敬宴没再看他，低头做自己的题，却忍不住用余光瞥陈喻握笔的手。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写出来的字却张牙舞爪，像只乱窜的野猫——和小时候在墙上乱涂乱画的样子一模一样。
「这步不对。」魏敬宴突然开口，伸手点了点陈喻写的辅助线，「应该连接AC，不是BD。」
他的指尖碰到陈喻的手背，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陈喻的耳尖红了，抓起橡皮擦掉重画，嘴里骂骂咧咧：「知道了，瞎指挥啥。」
魏敬宴没说话，嘴角却几不可查地弯了弯。晨光里，陈喻的侧脸泛着浅淡的金色，睫毛很长，专注时会微微往下垂，像只收起爪子的小兽。
补完作业时，早读铃正好响。陈喻把卷子塞进作业堆，摸了摸口袋里的橘子糖——是昨晚魏敬宴给的，还没吃。他偷偷剥开糖纸塞进嘴里，甜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突然觉得这个早晨好像没那么难熬。
顾萧他们进来时，看见陈喻和魏敬宴凑在一起看错题，顿时露出了然的表情。左航刚想说话，就被陈喻扔过来的橡皮砸中脑袋。
「闭嘴，早读。」陈喻凶巴巴地说，眼角余光却瞥见魏敬宴正在看他，眼里的清冷像被晨光化开，漾出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陈喻别过脸，假装读课文，心里却有点乱。他想，或许以后不能总逃课去网吧了——至少得等魏敬宴把觉补回来再说。
窗外的晨光越来越亮，照在两人交叠的练习册上，把字迹染成温暖的金色。陈喻舔了舔嘴角的糖渣，偷偷抬眼，看见魏敬宴的笔停在半空，目光落在他的练习册上，好像在看什么稀奇的东西。
他突然觉得，这样安安静静的早晨，好像也挺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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