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喻把校服外套往肩上一搭，刚走出麻辣烫店就撞见个眼熟的身影。路灯底下，魏敬宴背着书包站在公交站牌旁，指尖捏着本物理竞赛题，连头都没抬一下。
“哟，这不是新来的吗？”顾萧吹了声口哨，“学霸就是不一样，吃个饭都得抱着书啃。”
陈喻没说话，只是往那边瞥了眼。上周这转校生刚进班，就因为他在课堂上指出老班讲错了道题，被陈喻在走廊堵过一次。当时魏敬宴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丢下句“无聊”，气得陈喻差点把他书包扔垃圾桶里。
左航撞了撞陈喻胳膊：“听说他住这附近？上次我妈买菜看见他跟他妈吵架，好像是因为他妈非逼他去算什么‘文昌运’。”
祁煜推了推眼镜：“我前桌说，他书包里总装着些黄纸符，说是他妈求来的，让他随身带着能‘开智’。”
陈喻嗤笑一声，正想说点什么，就见魏敬宴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的瞬间，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声音压得极低：“说了不去……我作业还没写完……算那个没用……”
没说两句，他突然攥紧了手机，指节泛白：“你能不能别总搞这些？我不是你们的工具！”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他猛地挂了电话，胸口剧烈起伏着，转身就往巷子深处走。陈喻看着他背影，突然想起上周三晚上，自己回家时撞见魏敬宴他妈在楼下烧纸，嘴里还念叨着“求菩萨保佑我儿考第一”，火光映着她狰狞的脸，像极了他爸喝醉时的模样。
“走了陈喻，发什么呆？”顾萧拉他一把。
陈喻甩开他的手，闷声说：“你们先去学校，我有点事。”
他跟着魏敬宴拐进巷子时，正看见对方把那本物理书狠狠砸在墙上。书页散了一地，夹在里面的黄纸符飘出来，被风卷着贴在陈喻鞋边。
“操。”陈喻弯腰捡起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歪歪扭扭的符号，一股劣质香灰味呛得他皱眉。
魏敬宴猛地回头，眼里的戾气还没散：“你跟着我干什么？”
“看你不顺眼不行？”陈喻把符纸扔回去，“被妈逼着烧符好玩吗？还是觉得戴这玩意儿能考状元？”
魏敬宴的脸瞬间冷下来，弯腰去捡书时，手指被散页的纸边缘划了道口子。血珠冒出来，他却像没感觉似的，只是动作顿了顿。
陈喻盯着那道血痕，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被赌输了的爸推倒在桌角，额角流血也没人管，还是顾萧他妈拿创可贴给他贴上的。
“喂，”他从兜里摸出个皱巴巴的创可贴，扔过去，“别他妈装死，血都滴书上了，你妈看见了不得说这是‘破财挡灾’？”
魏敬宴接住创可贴，指尖捏了捏，没说话。
“走了。”陈喻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下次老班拖堂，你要是还敢跟他硬刚，我可不帮你拦着那帮想揍你的体育生。”
魏敬宴这才抬眼看他，路灯的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片浅影：“不需要。”
陈喻嗤笑一声，没再理他。走出去老远，听见身后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他摸了摸鼻子，突然觉得刚才把创可贴扔过去的动作有点傻。
“发什么神经呢？”顾萧从后面追上来，“跟那冰块聊什么呢？”
“没什么。”陈喻把外套往头上一罩，“赶紧去学校，再迟到老班又该念紧箍咒了。”
四个人的脚步声在巷子里敲出轻快的节奏，只有陈喻知道，自己刚才回头时，看见魏敬宴把那枚创可贴，小心翼翼地塞进了校服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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