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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旧梦
暮春的细雨沾湿了云间客栈的青瓦,牡丹像片褪色的花瓣般轻轻推开雕花木门。屋内烛火摇曳,将林贝冷艳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那抹眉眼间的霜雪,此刻却因她的到来泛起涟漪。
"大理寺的人已经撤了。"牡丹挨着八仙桌坐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按我们商量的说辞,他们暂时打消了疑虑。"
林贝斟茶的手顿了顿,青瓷壶嘴腾起的热气模糊了她眼底翻涌的恨意。十年前那个被活埋的夏夜,李云最后一抹冷笑在记忆里挥之不去。可当目光落在牡丹苍白的指尖,她忽然想起对方在公堂上如何镇定自若地周旋,将大理寺的盘问化作无形。
"阿姐,这次多亏你。"茶盏重重磕在木桌上,震出细小的裂纹,"若不是你..."
"说这些做什么。"牡丹打断她,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幕,"我们本就是同病相怜之人。"话音未落,客栈外突然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大理寺办案!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燕迟与秦莞带着衙役破门而入时,正撞见牡丹起身遮挡林贝的动作。秦莞目光锐利地扫过两人紧握的手,冷笑道:"倒是默契,莫不是提前串供好了?"
"不必查了。"林贝突然起身,素色裙裾扫过满地茶渍,"是我杀了李云。"
这句话如同一记闷雷,惊得众人一时失语。燕迟皱眉打量眼前这个气质清冷的女子,很难将她与卷宗里描述的凶案现场联系起来——那个被剜去双眼、剖开胸膛的尸体,伤口处残留着诡异的冰霜痕迹。
"你可知杀人偿命?"秦莞逼近一步,却在看清林贝眼底疯狂的恨意时,莫名感到一阵寒意。
林贝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十年积压的苦涩:"楚宾,我本名叫楚宾。"她缓缓诉说着那段尘封的往事,声音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随着她的讲述,秦莞仿佛看到十年前的云州,那个被爱情蒙蔽双眼的少女,如何在砒霜发作时,看着昔日情郎将泥土无情地撒在自己脸上。
"报官?"楚宾猛地抓住秦莞的手腕,"当年我被活埋,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可证据呢?凭一具消失的尸体?还是凭李云那张巧舌如簧的嘴?"她松开手,瘫坐在椅子上,"这些年,我看着他左拥右抱,看着他用同样的甜言蜜语哄骗无数女子,看着他给发妻下毒..."
牡丹突然哽咽出声:"小清...那个伺候沈娘子的丫鬟,上个月投井自尽了..."
秦莞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下意识摸向腰间玉佩,那是秦二爷赠予的信物。若不是郡主庇护,此刻的她,是否也会像楚宾一样,在仇恨中燃烧自己?
燕迟望着满地狼藉,突然觉得手中的卷宗无比沉重。这桩看似简单的命案,背后竟藏着如此深的血泪。雨声渐急,檐角铜铃叮咚作响,仿佛在为这场悲剧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