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爹爹

这七年间，他如同一个无形的守护者，为晓芙和不悔构筑起安全的屏障。每当峨眉派有人下山寻访，他总会提前放出假消息；每当她们的藏身之地不保险的时候，柳如烟总能找到合适的理由说服晓芙需要搬迁；每当不悔生病或晓芙遇到困难，总有"巧合"让她们得到帮助。

"左使，又有峨眉弟子在打听纪姑娘的下落。"手下递上一封密信。

杨逍扫了一眼，随手将信纸碾为齑粉："告诉江南分舵，放出消息说有人在终南山见过疑似纪晓芙的女子。"

"是。"

手下离去后，杨逍从怀中掏出一块小小的绣帕。这是去年不悔七岁生辰时，柳如烟偷偷带给他的。帕角绣着一朵歪歪扭扭的小花，旁边是柳如烟教不悔写的"爹爹"二字。

"她还不懂这两个字的意思，"柳如烟当时说，"只当是随便学写的字。"

杨逍的拇指轻轻抚过那稚嫩的笔迹。七年了，他始终没有勇气现身。每当他想跨出那一步，总会想起晓芙当初离开的决心，想起她宁可独自承受一切也不愿回到他身边的决绝。

"左使，"柳如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悔今天问起你了。"

杨逍猛地转身："什么？"

柳如烟叹了口气："她说在集市上看到一个穿黑衣服的叔叔一直看着她，觉得眼熟。晓芙当时脸色就变了。"

杨逍的心沉了下去。他确实三天前忍不住去集市远远看了不悔一眼，没想到会被孩子注意到。

"晓芙什么反应？"

"她问不悔那个叔叔长什么样，不悔说记不清了，只觉得好像梦里见过。"柳如烟摇摇头，"晓芙没再追问，但昨晚我起夜时，看见她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到天亮。"

杨逍握紧了拳头。七年小心翼翼的守护，可能就因为一时冲动而毁于一旦。

"你要小心了，"柳如烟意味深长地说，"晓芙比你想的聪明得多。这七年来，她或许早就察觉到了什么，只是没说破而已。"

七日后，又到了柳如烟每月必须离开的日子——这是她与杨逍约定的暗号，表示要去向他汇报晓芙母女的近况。

"如烟姐，路上小心。"纪晓芙将准备好的干粮递给她，笑容如常。

柳如烟接过包袱，捏了捏不悔的小脸："乖乖听娘亲的话，姨回来给你带糖人。"

"我要小马的！"不悔欢呼着。

目送柳如烟离去后，纪晓芙如往常一样带着不悔去集市，回家后做饭、洗衣、教不悔认字。夜幕降临时，她给不悔讲了故事，哄她入睡。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平常。

直到子夜时分，纪晓芙轻轻摇醒了熟睡的不悔。

"不悔，醒醒，我们要走了。"

不悔揉着惺忪的睡眼："娘亲，天还没亮呢……"

"嘘，小声点。"纪晓芙给女儿披上外衣，"我们玩个游戏，看谁能不发出声音离开这里，好不好？"

不悔虽然困惑，但孩子的天性让她觉得这很有趣，乖乖点了点头。

纪晓芙只带了一个小包袱，里面装着几件换洗衣物、一点干粮和这些年攒下的银钱。她抱起不悔，最后环顾了一圈这个住了三年的家，轻轻吹灭了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