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嘉3

训练馆的合金门在身后滑开时，金属摩擦的锐响惊飞了窗外栖息的夜鸟。

我站在场地中央活动手腕，金色的元力在指节间流转，映得地面的反光条明明灭灭。墙上的电子钟显示21:07，格瑞迟到了七分钟——这是他第一次在约定的切磋里迟到。

“咔哒。”

脚步声从入口传来时，我正把元力凝聚成短刃形态。格瑞穿着常穿的黑色作战服，手臂上的伤口换了新的绷带，白色纱布边缘隐约透出点淡青色，看来腐蚀因子还没完全清除。他手里拎着个纸袋，走到场边时，纸袋发出轻微的窸窣声。

“什么东西？”我挑眉，没动。

他把纸袋放在休息区的长椅上，拉开拉链时，我看清了里面的东西——两盒包装简单的牛奶布丁，是街角那家老店的款式，塑料盒上还印着幼稚的小熊图案。

“补偿。”格瑞的声音很轻，像是怕被训练馆的回声放大，“上周任务顺手买的。”

我盯着那布丁看了三秒，突然笑出声。“用这种东西贿赂我？还是觉得我会因为这点甜头，在比试里放水？”

他没接话，只是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线条流畅的肩背。作战服的材质很贴身，能看到他背部因呼吸而轻微起伏的弧度——那里有块浅白色的旧疤，是异能学院毕业考核时，为了替我挡下失控的元力冲击波留下的。那时他趴在地上，血浸透了校服，却还抬头瞪我，说“不许输”。

“开始吧。”格瑞召出元力刃，绿色的光流在他掌心舒展，像淬了冰的藤蔓。

我没再废话，脚尖点地的瞬间已冲了过去。金色光刃与绿色元力碰撞的刹那，训练馆的灯光突然闪烁了几下——是元力冲击干扰了电路。我们的速度快得在地面拖出残影，每一次碰撞都震得合金地板嗡嗡作响，空气里弥漫着元力灼烧的焦味，混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气息。

格瑞的动作比平时慢了半拍，每次挥刃时都会下意识护着受伤的左臂。我故意猛攻他那侧，看他咬牙格挡的样子，突然觉得上周在工厂里的担心有点多余——这家伙就算只剩一只手，也不会轻易认输。

“分心了？”他的光刃擦着我耳边掠过，带起的风里有青草的气息。

我偏头躲开，反手用元力凝聚成锁链缠住他的手腕。金色的光链越收越紧，看他被迫拉近的距离，能看清他睫毛上沾着的细小灰尘，还有眼底映出的、属于我的金色光团。“你的状态，连平时的三成也不到。”

格瑞突然发力，绿色元力猛地炸开，震断锁链的同时，他的另一只手扣住了我的后颈。掌心的温度透过作战服传过来，烫得像异能觉醒那天失控的能量流。我愣神的瞬间，他的膝盖已经顶了过来，却在碰到我腹部前停住了。

“你输了。”他的呼吸有点乱，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眼底的蓝色比平时深了些。

我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往自己这边一拽。他没站稳，踉跄着撞进我怀里，鼻尖正好抵在我锁骨处。能闻到他发间的洗发水味，是很淡的薄荷香，和他的人一样，带着点拒人千里的清冷，却又该死的让人在意。

“这算什么？偷袭？”我低头，能看见他泛红的耳尖，“格瑞，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卑鄙了？”

他想推开我，却被我扣得更紧。训练馆的灯光彻底熄灭了，只有窗外的霓虹灯光透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放开。”

“不放。”我故意用了点力，看他绷紧的下颌线，“刚才那下要是真撞过来，我现在已经躺地上了。怎么，舍不得？”

格瑞的身体僵了僵。过了很久，他才闷闷地开口：“你的元力波动不稳，最近用得太频繁了。”

我愣了一下。确实，为了查清清道夫部队的底细，这几天一直在透支元力破解加密文件，连元力检测仪都发出过三次警告。这事我没告诉任何人，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监视我？”

“异能管理局的数据库有记录。”他的声音低了些，“你的名字在高危预警名单上挂了三天。”

原来是这样。我嗤笑一声，却没再追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他手腕内侧的旧疤，那里的皮肤比别处更细腻些。“担心我？”

黑暗里，能感觉到他的呼吸顿了半拍。过了几秒，他轻轻“嗯”了一声，声音轻得像飘落的雪。

窗外的霓虹灯光突然变了颜色，从冷白转为暖橙，恰好照亮他眼底的情绪。那里面没有平时的疏离，也没有比试时的锐利，只有一点我看不懂的柔软，像被融化的冰。

我突然觉得，这场比试到底谁输谁赢，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喂，格瑞。”我低头，鼻尖蹭过他的发顶，“那布丁，留一个给我。”

他没说话，但扣在我后颈的手，悄悄松了些。黑暗里，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和着窗外的霓虹闪烁，敲打出奇怪的节奏，像某种只有我们能听懂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