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嘉4

训练馆的应急灯在十分钟后亮起，淡绿色的光线漫过地面时，我才松开扣着格瑞后颈的手。他退开半步，耳尖的红在绿光里不太明显，却还是被我捕捉到了——这家伙总是这样，明明藏不住情绪，偏要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咳。”格瑞转身去拿长椅上的布丁，动作有点僵硬，像是在掩饰什么。撕开塑料盒的声音在安静的训练馆里格外清晰，他把其中一盒推给我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

很凉，带着点布丁盒子的寒气。我捏着塑料勺的手顿了顿，突然觉得刚才比试时没下狠手是对的——要是把他那双手打伤了，现在拿勺子的姿势大概会更难看。

“甜的。”我挖了一勺塞进嘴里，奶味很浓，甜得有点发腻。这种小孩子才喜欢的东西，他居然真的记了这么多年。

格瑞没看我，自己也挖了一勺慢慢吃。灯光落在他侧脸，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柔和了些，连平时抿成直线的嘴唇，也因为含着布丁而微微嘟起一点弧度。

“清道夫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我故意打破沉默，目光扫过他手臂上的绷带。腐蚀因子的痕迹还在，说明那支部队用的药剂比资料里记载的更强，背后肯定有更大的势力在撑腰。

他咽下嘴里的布丁，才开口：“他们在找‘元力核心’。”

我挑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异能管理局的加密档案里见过——据说是能无限放大异能者元力的禁忌装置，早在十年前就被判定为“理论产物”，从未有过实体记录。

“一群疯子。”我嗤笑，“就算真有这东西，凭他们也控制不住。”

格瑞的指尖在布丁盒边缘划了划，留下浅浅的白痕。“他们抓了很多低阶异能者做实验，上周第三区失踪的那批人……”

“我知道。”我打断他，“已经让手下的人去查了。”

他抬头看我时，眼底的蓝色亮了些。“你的人？”

“怎么，不允许我有自己的情报网？”我挑眉，故意逗他，“还是觉得只有你那套‘独行侠’做派才管用？”

格瑞没反驳，只是低下头继续吃布丁。灯光下，他的睫毛很长，投下的阴影像小扇子。我突然想起异能学院那年的圣诞节，他也是这样低着头，把偷偷做的元力稳定剂塞给我，说“别总仗着天赋透支能量”，那时他的睫毛上还沾着点雪花，比现在更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布丁吃完时，训练馆的备用电源终于恢复了正常。白炽灯的光线亮得有些刺眼，我看见格瑞把两个空盒子叠在一起，动作整齐得像在执行什么精密任务。

“下周清道夫会在废弃电站交易实验体。”他突然开口，声音很轻，“我查到的时间是周三凌晨三点。”

“你想单干？”

他摇头，转身去拿外套。“需要帮手。”

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场景有点熟悉。很多年前在异能觉醒中心，他也是这样站在我面前，手里攥着把生锈的元力匕首，说“一起逃出去”。那时我们都还是半大的孩子，却已经懂得，有些路只能两个人一起走。

“地址发我终端上。”我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故意往他受伤的那侧用了点力，“要是敢再像上次那样硬扛，我就把你那破刀融了做布丁模具。”

格瑞的肩膀僵了僵，却没躲开。“知道了。”

走出训练馆时，夜风比昨晚更凉了些。格瑞走在我左边，步伐比平时慢了些，大概是伤口还在疼。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会交叠在一起，像被无形的线缠在了一起。

快到岔路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嘉德罗斯。”

“嗯？”我回头，看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银色的金属外壳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元力稳定剂。”他把盒子塞给我，指尖的温度比盒子还凉，“上次看你元力波动不稳……”

我捏着那盒子，大小刚好能握在掌心。打开一看，里面是枚设计简洁的银色手环，内侧刻着细小的能量纹路——是他自己设计的款式，比市面上卖的那些花哨玩意儿实用多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我嘴上吐槽，却把手环戴在了手腕上。尺寸刚刚好，像是量着我的手腕做的。

格瑞的耳尖又红了，转身就往小巷里走，声音闷闷的：“周三见。”

“喂！”我喊住他，看他回头时一脸茫然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记得带伤药，别指望我到时候给你处理伤口。”

他愣了一下，随即轻轻“嗯”了一声，转身的速度快了些，像是在逃。

夜风卷着路灯的光晕吹过来，手腕上的手环有点凉，却奇异地让人安心。我抬手摸了摸那冰凉的金属，突然觉得周三的行动，或许会比想象中更有趣些。

至少，这次不用担心回头时，身边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