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令枪的余响还在操场上空荡，陈奕恒像阵旋风似的冲过终点线，虽然没拿到第一，却还是咧着嘴往观众席挥手。他一眼就看见站在栏杆边的季雨桐，蓝白运动服在人群里格外显眼，手里还攥着瓶没开封的水
陈奕恒雨桐！这边！
他扯着嗓子喊，冲过混合区时差点被裁判拦住
陈奕恒等久了吧？我这速度还行吧？
季雨桐笑着递过水
季雨桐挺厉害的，比训练时快多了
陈奕恒那是
陈奕恒仰头灌了大半瓶，抹了把嘴
陈奕恒1500米检录处就在那边，我带你过去。张老师刚还念叨呢，说别让举牌女神跑丢了
他拽着季雨桐往检录处走，路过器材室时，撞见左奇函靠在墙上系鞋带。他今天换了身红色篮球服，号码是醒目的“7”，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
陈奕恒函哥！你来得正好！
陈奕恒拍他后背
陈奕恒快给我们雨桐传授点跑步秘诀，她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左奇函抬眼看向季雨桐，目光在她攥紧的拳头上停了停
左奇函呼吸节奏稳住，别一开始就冲太快
声音不高，却比平时清晰些
左奇函跑到第三圈要是岔气，就用手按住肋骨慢慢调整
季雨桐点头
季雨桐知道了
左奇函还有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检录处排队的人群
左奇函终点线前别减速
说完就转身往篮球场走，红色球衣的背影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陈奕恒在后面喊
陈奕恒就这？你平时教我的时候可比这啰嗦多了！
左奇函没回头，只是抬手摆了摆
检录处的老师核对完信息，把号码布别在季雨桐胸前——“1408”，是班级加学号。候场区已经站了不少女生，有人在压腿，有人在做高抬腿，看她的眼神带着点好奇
万能人物你就是刚才举牌的女生吧？
旁边穿绿色运动服的女生搭话
万能人物跑得怎么样啊？
季雨桐第一次跑
季雨桐老实回答
季雨桐重在参与
万能人物别谦虚了
女生笑
万能人物看你腿那么长，步子肯定大。对了，刚才那个穿红球衣的是你同学？他刚才一直在看你呢
季雨桐的心跳漏了一拍，刚要说话，广播里就传来检录员的声音
请1500米参赛选手到起点集合
陈奕恒推了她一把
陈奕恒去吧！我在终点给你喊加油！保证比谁都响
发令枪响的瞬间，季雨桐跟着人群冲了出去。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鞋底碾过塑胶跑道的声音很响，她死死记着左奇函的话，把速度压在中等，眼睛盯着前面人的脚后跟
跑到第二圈时，她听见陈奕恒的大嗓门穿透嘈杂的人声
陈奕恒季雨桐！加油！超过前面那个马尾辫！
她咬着牙加速，余光瞥见观众席前排有片红色——是左奇函。他没像别人那样站起来欢呼，只是站在栏杆边，双手插在篮球服口袋里，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像两道无形的线，牢牢牵着她往前跑
第三圈果然岔了气，肋骨处传来尖锐的疼。季雨桐下意识按住肋骨，慢了半拍，身后立刻有人超了过去。她想起左奇函的话，深吸一口气，用手按着疼处慢慢调整步频，等那阵疼过去，又重新追了上去
最后一百米冲刺时，她听见全场都在喊加油，陈奕恒的声音尤其突出。终点线越来越近，她看见左奇函往前倾了倾身，眼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像被阳光照到的湖面
冲过终点线的瞬间，季雨桐腿一软，差点摔倒。陈奕恒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把水塞到她手里
陈奕恒牛逼啊！跑了第五名！第一次跑就这成绩，绝了！
季雨桐弯着腰喘气，喉咙干得像要冒烟。喝了半瓶水才缓过来，下意识往观众席看——刚才左奇函站的位置已经空了
陈奕恒别看了
陈奕恒用毛巾擦她脸上的汗
陈奕恒你跑最后一圈的时候他就走了
陈奕恒说起来也奇了，刚才篮球赛热身哨都响了，他非站在这儿看完你跑才走，平时训练迟到半分钟都急得跳脚
季雨桐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有点酸，又有点软。她望着篮球场的方向，红色球衣的身影已经混进了队员里
陈奕恒快十点了
陈奕恒看了眼手表
陈奕恒篮球赛马上开始，去观众席占位置不？
季雨桐点头，跟着他往篮球场走。路过垃圾桶时，她把空水瓶扔进去，号码布“1408”在胸前轻轻晃。风里飘来篮球拍打地面的声音，笃、笃、笃，像某种约定好的信号
她摸了摸口袋里还没开封的另一瓶水——是早上特意多带的，冰镇的，左奇函喜欢喝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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