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季雨桐背着书包走出单元楼,视线刚扫过小区门口,脚步就顿住了
左奇函站在那棵老槐树下,校服拉链拉得笔直,手里捏着个白色塑料袋,晨光落在他肩上,轮廓看得格外清。而他旁边,陈奕恒正踮着脚朝小区里张望,更让她意外的是,张桂源居然也在,正靠着栏杆低头玩手机
三个人凑在一起的画面,像根细针突然扎进季雨桐心里。她想起昨天陈奕恒说出“下周就走”时的语气,想起左奇函桌洞里那叠藏着的表格,还有他捏着书页泛白的指节,昨晚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上来了
季雨桐桂源!
她扬声喊了一句,故意提高了音量,脚步没停,径直朝张桂源走去
张桂源猛地抬头,看到她眼睛一亮
张桂源哟,来得正好,等你半天了
季雨桐走了,再不走要迟到了
季雨桐走到张桂源身边,自然地拍了下他的胳膊,从头到尾没看左奇函和陈奕恒一眼
张桂源哎?
张桂源懵了,指了指旁边的两人
张桂源不等他们吗?左奇函说…
季雨桐不等了
季雨桐拉着他就往前走,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身后的人听见
季雨桐跟他们不顺路
陈奕恒“啧”了一声,刚想开口喊住她,被左奇函伸手按住了。塑料袋里的牛奶盒被捏得发出轻微的声响,左奇函望着季雨桐和张桂源并肩走远的背影,喉结滚了滚,没说出一个字
到了教室,季雨桐把书包往桌上一放,拿出课本就摊开,动作利落地像在执行程序。早读时,她声音平稳,目光始终落在课本上,连眼角的余光都没往左边瞥——那里坐着左奇函
以前只要遇到生僻的单词,她总会用笔戳戳左奇函的胳膊,问他重音在哪个音节;数学课上卡壳的例题,更是转头就能得到一句“看辅助线”。可今天整节课,她连笔都没掉过一次,更别说提问了
左奇函握着笔的手悬在练习册上,一道函数题算了三遍还没得出结果。他能感觉到右边传来的呼吸声,很轻,却像堵墙似的把两人隔开。他想开口问“昨天的物理笔记借我看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觉得胸口闷得发慌,像揣了团湿棉花
陈奕恒函哥,你看我这步是不是算错了?
陈奕恒凑过来,用笔尖点了点习题,眼神却往季雨桐那边瞟
左奇函没看题,只含糊地“嗯”了一声。
陈奕恒叹了口气,压低声音
陈奕恒她还在生闷气呢……你倒是说句话啊
左奇函说什么?
左奇函的声音有点哑
左奇函说我下周要走?
陈奕恒总比现在僵着强吧!
陈奕恒急了
陈奕恒你昨天要是跟她直说了…
左奇函说了她会信吗?
左奇函反问,指尖在桌沿上轻轻敲着
左奇函她现在觉得,我故意瞒着她
上午的课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去。季雨桐听得格外认真,老师提问时还主动举了手,回答得条理清晰,坐下时甚至还朝老师笑了笑,那笑容落在左奇函眼里,却比任何冷淡都让他难受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结束,季雨桐看了眼值日表,默默起身去拿水桶。教室后排的水桶空了,她拎着桶往水房走,刚走到门口,手腕突然被人碰了一下
左奇函我来吧
左奇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伸手就想接过水桶。
季雨桐猛地侧身躲开,语气淡得像水
季雨桐不用了
左奇函挺沉的
左奇函坚持着,手指已经碰到了桶沿
季雨桐我说了不用
季雨桐加重了语气,直接伸手去抢。水桶的塑料把手硌得手心发疼,两人僵持了半秒,她猛地用力一拽,桶彻底落回自己手里
左奇函的手空在半空,指尖还残留着桶身的凉意。他看着季雨桐拎着水桶转身走进水房的背影,那背影挺得笔直,像株倔强的向日葵,只是不再朝着他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