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的宿舍没人,但书桌上的台灯还亮着,摊开的解剖学课本里夹着张便签,上面用红笔圈着“骨骼解剖图”,旁边写着:“胫骨最易碎裂,对应‘踢人的腿’”——正是赵磊被敲碎的骨头位置。
苏棠在抽屉里找到个医药箱,里面的麻醉剂少了半瓶,手术刀的刀尖沾着点暗红,检测后是李明的血。更让人心脏发紧的是,箱底压着张陈念和姜瑶的约定:“等念念考上护校,就带瑶瑶姐去看樱花,再也不被人欺负。”
“李明的奶茶店冰柜有运输痕迹,监控拍到陈念昨天租了辆面包车,往郊区开了。”林野调出导航记录,“终点是废弃的采石场,那里有很多大石块,适合处理尸体。”
采石场的入口被石块堵着,上面用红漆写着“第三个”。沈砚绕到侧面的小路,听见里面传来敲击声,像是有人在用锤子砸什么。
循声过去,就见陈念蹲在石堆前,手里举着把锤子,正一下下砸着块骨头。她穿着姜瑶的校服,头发散着,眼角的痣在夕阳下泛着红,脚边放着个粉色书包,里面露出半张王浩的学生证。
“你们来了。”她没回头,声音很平静,像在说件平常事,“赵磊的腿,李明的手,王浩的肋骨——他们当年怎么对瑶瑶姐的,我就怎么还回去。”
林野慢慢走近,看见她脚边的石块上摆着三块碎骨,分别刻着“踢”“打”“推”——对应着三人霸凌姜瑶的方式。“姜瑶不会希望你这样做。”
“她会的。”陈念终于回头,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她跳下去那天,给我发消息说‘念念,别让他们忘了我’。可他们连她的坟都敢糟蹋,我不杀他们,谁还记得她受过的苦?”
她举起手里的锤子,锤头沾着碎骨渣:“赵磊踹她后背,我就敲碎他的腿骨;李明用烟头烫她的手,我就砸断他的手指;王浩把她推下楼梯,我就敲碎他的肋骨——这叫公平。”
沈砚注意到她的左手缠着绷带,渗出血迹:“你用手术刀划了王浩的动脉,对吗?你的手在抖,你并不想这样。”
陈念的手果然顿了下,锤子“当啷”掉在地上。她捂着脸蹲下去,肩膀抖得厉害:“我学解剖是想救死扶伤,可他们活着,瑶瑶姐就死不瞑目。我每次拿起手术刀,都想起她被按在厕所里哭的样子……”
苏棠从她的书包里拿出个旧MP3,是姜瑶的那个,里面有段没听完的录音,是姜瑶笑着说:“念念,等你当上医生,我们就去种樱花树,每棵树上都挂个牌子,写‘这里没有欺负’。”
陈念听到录音,突然崩溃大哭:“我没做到……我没保护好她,也没成为她希望的医生……”
夕阳把采石场的影子拉得很长,陈念被带走时,回头看了眼石堆上的碎骨,那里落了片樱花,正好盖住“瑶”字的最后一笔。
林野望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姜瑶日记里的最后一页,画着两个小女孩在樱花树下牵手,旁边写着:“念念要好好长大,像樱花一样,不用带刺也能发光。”
可有些伤害,早就把光变成了刺。
回去的路上,苏棠的相机突然响了,是自动备份的照片——是昨天在大学城拍的樱花,花丛里有个穿护校制服的女生,正偷偷放了束白菊,旁边的石头上写着“瑶瑶姐,樱花又开了”。
那是陈念。在成为复仇者之前,她只是想给姐姐送束花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