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被关押在看守所的第七天，终于同意接受审讯。
她穿着囚服，头发梳得很整齐，眼角的痣被洗得干干净净。面对林野递过去的姜瑶照片，她没像之前那样激动，只是指尖轻轻碰了下照片边缘：“这张照片是初三拍的，那天瑶瑶姐偷藏了块樱花蛋糕，我们在操场后面的台阶上分着吃，奶油沾到她嘴角，像长了颗痣。”
“为什么要把赵磊他们的骨头刻上‘瑶’字？”沈砚的声音很轻，避免像审问，更像聊天。
陈念的指尖在桌沿划了个圈，圈出个樱花的形状：“瑶瑶姐的日记本里夹着片樱花标本，她写‘每个欺负过我的人，都该被记住’。我刻字，是怕他们烂在土里，没人知道他们做过什么。”
苏棠把从陈念宿舍找到的解剖笔记推过去，里面夹着张医院缴费单，是去年冬天的——收款方是精神病院，患者姓名是“姜兰”，关系栏写着“母女”。“姜瑶的妈妈？”
陈念的肩膀颤了下：“瑶瑶姐跳楼后，阿姨就疯了，总说‘瑶瑶在樱花树下等我’。我去奶茶店找李明那天，看见他跟朋友笑‘那个疯婆子又在学校门口捡垃圾’——他连疯了的人都要嘲笑。”
审讯室的监控显示，陈念说这话时，左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口，那里有块洗不掉的暗红痕迹——后来检测发现，是李明的血。“你砸断李明手指时，他在求饶吗？”林野问。
“他说‘我爸是教育局的，你敢动我试试’。”陈念笑了下，笑声很空，“跟当年在器材室一样，他把瑶瑶姐的作业本撕了，还说‘我爸一句话就能让你退学’。”
沈砚突然想起青藤中学的旧档案，李明的父亲确实是前教育局副局长，当年姜瑶的霸凌投诉被压下来，就是他打的招呼。“你怎么知道这些？”
“瑶瑶姐的日记里记着。”陈念从口袋里摸出个揉皱的纸团，展开是片干枯的樱花，“她最后写‘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念念要记得，不是我们的错’。”
审讯结束时，陈念要求把姜瑶的照片留给她。“我跟瑶瑶姐说过，等樱花满树的时候，就把她的日记烧了，让她别再记着那些事。”她把照片按在胸口，“现在烧不了了，就当我替她记着吧。”
林野走出审讯室时，看见苏棠站在走廊里，手里拿着刚收到的报告——李明和王浩的尸体在采石场深处被找到，两人的口袋里都塞着片樱花，和姜瑶标本里的那片一模一样。
“陈念说她没动过尸体。”苏棠的声音有点发寒，“她只处理了赵磊，李明和王浩……像是被人按她的方式‘补全’了复仇。”
走廊的窗户开着，春风吹进来，带着远处樱花的甜味。沈砚望着审讯室的方向，突然觉得那片樱花标本，像个没说尽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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