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衣男人的怀表停在三点十七分，和林默假肢关节的磨损纹路完全对应。林野刚要上前，被男人抬手拦住：“我找林默，关于七年前没摔下去的那个‘他’。”
怀表盖内侧刻着行小字：“镜像齿轮，同生同疤”。男人把表递过来，照片里的少年穿着启明职高的校服，左胸口别着技能大赛的徽章——和林默当年丢的那枚一模一样。“他叫林砚，七年前本该和你一起参加比赛，却在决赛前消失了。”
林默的指尖在照片边缘发颤，少年脖颈的疤痕比他的深，形状却像照镜子——连疤痕顶端那点歪斜的弧度，都和他被郑凯踩假肢时崩出的伤口位置一致。“你是谁？”
“我是钟表匠，在旧城区开了家‘时光修配行’。”男人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个金属盒，里面是枚断成两半的徽章，“这是林砚的，他消失那天，有人在天台水箱后面捡到的，上面的齿痕，和你假肢挂钩的磨损完全吻合。”
林野突然想起沈砚说过的话：当年警方在天台找到过两根不同的假肢磨损痕迹，一直以为是林默挣扎时留下的。现在看来，那天台上除了林默，还有另一个人。
“跟我来。”男人转身走向旧城区，怀表在他手里轻轻晃动，林默的假肢像被牵引着，每走一步，关节处就传来齿轮转动的轻响。路过启明职高的后巷时，男人突然停下：“七年前的今天，林砚在这里被人抢走假肢，和你一样，他的止痛药也被扔进了垃圾桶。”
垃圾桶旁的墙根下，有个模糊的刻痕，是用金属片划的歪齿轮，旁边有个小字“默”。林默蹲下去摸，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这是他当年藏假肢零件的地方，怎么会有林砚的刻痕？
“你们共用过同一个藏身处。”男人打开怀表，表盘里突然弹出张纸条，是林砚的字迹，“他说‘那个瘸子和我有一样的疤，我们是双生齿轮’。”
钟表店藏在老槐树下，门楣上的招牌掉了半块，露出“时光”两个字。店里挂满了各式钟表，每个表盘里都嵌着照片，照片上的人脖颈都有月牙形疤痕，只是深浅不同。“这些都是‘镜像者’。”男人指着最里面的柜台，“他们和某个存在共享伤痕，就像齿轮的正反面。”
柜台深处的玻璃罩里，摆着个半旧的假肢，金属关节上刻着“林默”，磨损处却有另一个名字的刻痕——林砚。“他摔下去那天，抓着你的假肢喊了你的名字。”男人拿出份泛黄的病历，“林砚有严重的镜像痛，你被郑凯踩假肢时，他正在医院的病床上打滚，说‘有人在踩我的腿’。”
林默突然想起七年前的技能大赛决赛日，他在后台突然一阵剧痛，像有人在扯他的假肢，后来才知道那天比赛取消了——因为有个参赛选手在休息室晕倒，说“腿被人掰断了”。
“林砚没摔死。”男人的怀表又开始转动，这次指向九点零四分，是林默拿到技师证的时间，“他被人救了，但失去了记忆，只记得自己有个‘齿轮兄弟’，脖子上有和他一样的疤。”
玻璃罩突然映出个影子，林默猛地回头——门口站着个穿白衬衫的青年，脖颈的月牙疤痕在灯光下泛着红，正盯着他手里的技师证，指尖在自己的疤痕上轻轻摩挲，动作和林默的习惯完全相同。
“他上周刚找到我，说总梦见个修配店，店里有个人和他用一样的假肢。”男人把怀表放在青年手里，“林砚，这就是你要找的人。”
林砚的指尖碰到林默的假肢时，两个月牙疤痕突然同时发烫，像有电流窜过。林默的技师证掉在地上，封皮散开，里面夹着张他从不知道的照片——是两个少年在机床前握手，左边的是他，右边的是林砚，两人的假肢并排放着，齿轮纹路完美咬合。
“我们……是兄弟？”林默的声音发颤。
林砚突然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是半块技能大赛的奖牌，和林默刚拿到的金牌，能严丝合缝拼在一起：“不，我们是同一个齿轮的两面。”
男人的怀表突然“咔嗒”一声，指针倒转，店里所有的钟表同时响起，表盘上的照片开始变化——那些脖颈有疤痕的人，脸上都露出了和林默、林砚相同的笑容。林默的假肢突然不再发麻，反而感到一阵轻松，像卡住多年的齿轮，终于找到了对应的咬合齿。
“接下来，该去修你们真正的‘伤痕’了。”男人收起怀表，指了指窗外，“旧校舍的地基下，埋着林砚当年没来得及带走的假肢，上面有你们俩的齿痕——那才是解开镜像痛的钥匙。”
林野捡起地上的技师证，发现封皮内侧有行新的刻痕，是林砚和林默的名字并排刻着，像两个咬合的齿轮。他抬头时，看见林默和林砚正低头看彼此的假肢，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把两个月牙疤痕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一个完整的月亮。
而那个黑风衣男人，已经消失在巷口，只有怀表的余音还在店里回荡，像在说：有些重逢，不是偶然，是齿轮早就注定的转动。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