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档案室的空调总带着股陈腐的味道，苏棠蹲在积灰的铁柜前，指尖划过标着“2015年桥梁坍塌案”的卷宗盒。抽出来时，纸张发出脆响，像是积压了十年的叹息。
“找到了。”她回头时，撞进沈砚深邃的眼眸里。他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里捏着那个微型U盘，指节泛白。
林野叼着根没点燃的烟，靠在门框上翻手机：“港口那边说307仓库最近在盘点，出入人员比平时多三成，排查难度有点大。技术队正在破解U盘，说是加密等级很高，估计得等俩小时。”
沈砚接过卷宗，指尖刚碰到封面，就被苏棠按住手背。她的指尖微凉，带着纸张的粗糙感：“先别急着看，我刚才翻了下目录，里面有份周明远的证词，他当年是那座桥的监理员。”
“周明远？”林野凑过来，“这世界也太小了吧？十年前的桥塌了，现在的地铁炸了，都跟他有关系？”
卷宗里的照片泛着黄，坍塌的桥梁像条断裂的巨蟒，压着变形的卡车。沈砚翻到周明远的证词页，男人的字迹工整，却在末尾处有个极轻的涂改痕迹，和地铁设计图上的修改手法如出一辙。
“他在撒谎。”沈砚的声音发紧，“这里说‘监理时未发现异常’，但这个涂改，像是原本写了‘发现’。”
苏棠突然指向证词附件里的验收单：“你们看签名，沈伯父的签名旁边，有个模糊的羊角印记，当时鉴定说是墨水污染，现在看来……”
“像个没画完的骷髅头。”林野咋舌，“合着十年前就有这破符号了？那时候‘幽灵’就存在？”
档案室的日光灯突然闪烁两下，林野“嘶”了一声：“这破楼电路也该换了，比太平间还阴森。”话音刚落，他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出个陌生号码，来电显示是乱码。
“接。”沈砚递过录音笔。
林野按下免提，听筒里传来电流的滋滋声，夹杂着机械合成的声音：“找到钥匙了吗？你父亲的‘意外’，和周明远的死，味道是不是很像？”
“你是谁？”沈砚厉声问。
“我们是送礼物的人。”机械音顿了顿，“307仓库的‘惊喜’需要钥匙才能打开，钥匙在你父亲的旧办公室，第三个抽屉，记得带苏小姐一起去，她知道怎么用。”
电话突然挂断，回拨过去已是空号。
林野摸着下巴：“这是调虎离山吧？故意让我们去查旧办公室，好趁机对仓库下手。”
“不去才是中计。”沈砚合上卷宗，“他们想让我们发现的，肯定不止一把钥匙。”
市建局的旧楼在拆迁区，墙皮剥落得像块破布。沈砚父亲的办公室锁着，林野正要踹门，苏棠突然从包里摸出串钥匙：“我妈以前在这儿当会计，说当年清理遗物时，她偷偷留了一把。”
办公室积着厚灰，阳光从破窗斜射进来，能看见飞舞的尘埃。第三个抽屉果然锁着，苏棠试到第七把钥匙才打开，里面只有个生锈的铁皮盒，盒盖上刻着沈父的名字。
“这锁孔里好像有东西。”林野戳了戳锁芯，“像是……头发？”
沈砚打开铁皮盒的瞬间，三人都愣住了——里面没有钥匙，只有一沓照片，全是桥梁坍塌现场的特写，其中一张拍着个穿工装的男人，正往桥墩里灌着什么，侧脸和周明远有七分像。
“这是……偷工减料？”林野拿起照片，“桥墩里应该灌混凝土，这看着像沙子。”
苏棠突然指着照片背面，那里用红笔写着日期：2015年6月18日，正是桥梁坍塌的前三天。
“我爸发现了他们偷工减料，所以才被……”沈砚的声音有些发颤，指尖捏着照片的边缘微微发白。
林野突然“啊”了一声，指着铁皮盒底部：“这不是钥匙吗？”
盒底嵌着枚铜制钥匙，柄上刻着个极小的数字：7。
“7？”林野皱眉，“307仓库的钥匙？可这看着像老式保险箱的钥匙啊。”
苏棠突然想起什么：“沈伯父当年有个私人保险箱，放在局里的档案室，编号好像就是7号！”
三人赶回市建局档案室时，技术队的电话也来了。林野开着免提，听筒里传来技术员的声音：“U盘破解了，里面是段录音，还有307仓库的内部结构图，录音里的人……好像是周明远！”
录音里的周明远声音发颤，夹杂着电流声：“他们让我改地铁设计图，说不改就杀我家人……那批原料是用来做定时炸弹的，目标是7月15日的港口博览会……沈工，对不起，当年的桥……”
录音突然中断，只剩下刺耳的杂音。
“当年的桥怎么了？”林野急得跳脚，“说话说一半，急死人！”
沈砚没说话，目光落在7号保险箱上。钥匙插进去的瞬间，锁芯发出“咔哒”轻响，箱门弹开的刹那，一股霉味扑面而来——里面没有文件，只有个羊角骷髅木雕，底座刻着行字：“我们替你父亲报仇了，现在轮到你了。”
“替我爸报仇？”沈砚捏着木雕，指节泛白，“他们杀了周明远，就是因为他是当年的参与者？”
苏棠突然发现骷髅的眼眶是空的，里面塞着张纸条：“307仓库的炸弹是假的，真的在博览会主会场，密码是你父亲的忌日。”
“我爸的忌日是7月15日！”沈砚猛地抬头，“他们想让我们以为炸弹在仓库，其实目标是博览会！”
林野立刻拨通指挥中心的电话：“通知港口博览会组委会，立刻暂停活动，全面排查炸弹！”
挂了电话，他突然撞了撞沈砚的胳膊：“哎，你说这帮人到底是敌是友？又是给线索又是报仇的，还挺贴心。”
“不管是敌是友，他们都在用我父亲的案子操控我们。”沈砚将木雕放进证物袋，“他们知道我的软肋，知道我想翻案，所以一步步引导我们，让我们按他们的剧本走。”
苏棠看着他紧绷的侧脸，轻声道：“也许……他们中有人认识你父亲。”她指着骷髅底座的刻痕，“这手法很像老一辈的木工，和沈伯父办公室里那个书架的雕花风格很像。”
档案室的门突然被风吹开，一张旧报纸从地上卷过来，停在沈砚脚边。头版新闻是桥梁坍塌案的报道，角落里有个模糊的人影，正往记者堆里塞着什么，手里隐约露出个羊角骷髅挂件。
“这人……”沈砚的瞳孔骤缩，“像我爸当年的助理，王伯！”
林野凑过来看：“就是那个说你爸畏罪自杀，后来辞职回老家的王助理？”
沈砚没回答，手机突然震动，是技术队发来的消息：“307仓库发现可疑人员，穿着和剧院里跑掉的人一样，正在往货车上搬东西！”
“看来戏还没演完。”沈砚抓起外套往外走，“去仓库，看看他们最后想演哪出。”
林野跟上他，不忘回头冲苏棠挤眉弄眼：“苏棠姐，你说沈队现在这脸色，像不像被人戳中痛处的河豚？”
苏棠没忍住笑，快步跟上。阳光穿过走廊，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没人注意到，沈砚口袋里的骷髅木雕，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爬出来。
而此时的港口仓库，一个戴兜帽的人正看着监控里沈砚的车，拿起对讲机：“鱼上钩了，按计划进行。”对讲机那头传来个苍老的声音：“别伤着小砚，他父亲当年对我有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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