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在港口仓库区的柏油路上疾驰,轮胎碾过积水的洼坑,溅起一串水花。林野盯着手机里的实时监控画面,手指在屏幕上点得飞快:“307仓库门口停着辆白色货车,车牌号是假的,技术队查了,车是三天前从报废厂偷的。”
沈砚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目光扫过窗外掠过的集装箱:“通知特警队,从侧门迂回,我们从正门进去,吸引他们注意力。”他侧头看了眼苏棠,“你留在车上,用对讲机保持联系。”
“不行。”苏棠系紧冲锋衣的拉链,从包里摸出副橡胶手套,“我看过仓库结构图,通风管道的位置只有我记得清楚,万一需要疏散,我能帮忙。”
林野在一旁帮腔:“就是,苏棠姐可是我们队的技术担当,少了她怎么行?再说了,沈队你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待在外面,万一被‘幽灵’的人绑了做人质,你不得急得跳海?”
沈砚瞪了他一眼,没再反对,只是语气沉了几分:“进去后紧跟我,不许乱跑。”
307仓库的铁门虚掩着,一股刺鼻的化学品气味从门缝里钻出来。沈砚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三人呈战术队形推进,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交织,照亮了堆到屋顶的木箱,每个箱子上都贴着羊角骷髅的贴纸。
“这阵仗,搞得跟批发市场似的。”林野压低声音吐槽,“就差挂个‘买一送一’的牌子了。”
突然,仓库深处传来“嘀嗒”声,规律得像时钟走动。苏棠立刻打开手机里的结构图:“声音来自东南角,那里标着‘危险品存放区’。”
三人循声过去,发现墙角放着个半人高的金属箱,箱门上插着根引线,正冒着微弱的火花,旁边的显示屏上跳动着红色数字:01:59:58。
“还有俩小时爆炸。”林野咋舌,“这帮人还挺守时。”
沈砚凑近金属箱,突然笑了一声:“假的。”他指着箱门的合页,“缝隙里塞着海绵,真炸弹不会这么简陋。”
话音刚落,仓库的灯突然全部亮起,刺眼的白光让人睁不开眼。等适应光线后,三人发现自己被围在了中间——十几个戴兜帽的人站在木箱堆后面,手里没拿武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终于等到你了,沈警官。”为首的人摘下兜帽,露出张布满皱纹的脸,头发花白,眼神却很亮。
“王伯?”沈砚的瞳孔骤缩,“真的是你!”
王伯是他父亲当年的助理,桥梁坍塌案后就辞了职,据说回了乡下,这些年杳无音信,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出现。
林野立刻掏出手铐:“原来‘幽灵’的头头是你这老头!藏得够深啊!”
“别冲动。”王伯抬手示意身后的人别动,目光落在沈砚身上,“小砚,我知道你恨我当年作伪证,说你父亲畏罪自杀,但我也是没办法,他们拿我孙子的命威胁我。”
“他们是谁?”沈砚的声音冷得像冰,“周明远是你杀的?”
“是,也不是。”王伯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个旧照片,上面是年轻时的他和沈父,还有个陌生男人,“这是老陈,当年的包工头,也是‘幽灵’的创始人。周明远是他杀的,我阻止过,但没用。”
苏棠突然指着照片:“这个老陈……像市建局的前局长!”
“就是他。”王伯点头,“当年是他指使周明远偷工减料,你父亲发现后要举报,结果被他们害死,伪造成意外。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找证据,老陈死后,他的手下接管了组织,变得越来越极端,不仅想报仇,还想炸掉博览会,说是要‘唤醒世人对工程安全的重视’。”
“用杀人来唤醒?”林野嗤笑,“这逻辑也是没谁了。”
王伯从怀里掏出个U盘:“这里有老陈的罪证,还有现在这批人的名单。307仓库的炸弹是假的,主会场也没有真炸弹,我们故意放消息骗他们,就是想把他们引到这里一网打尽。”
沈砚盯着他:“你们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你父亲是个好人。”王伯的眼眶红了,“当年我儿子重病,是他垫的手术费。我们这些老伙计没本事为他翻案,只能用这种方式……至少让害死他的人付出代价。”
就在这时,仓库外传来警笛声。王伯身后的人突然骚动起来,一个年轻男人举着打火机喊道:“王伯!你骗我们!你说好了要一起为陈叔报仇的!”
“放下!”王伯厉声喝止,却被那男人推了个趔趄。打火机的火苗凑近旁边的化学品桶,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快跑!”沈砚一把拉住苏棠,林野拽着王伯跟在后面。火焰舔舐着木箱,羊角骷髅贴纸在火中扭曲变形,像一个个尖叫的幽灵。
通风管道里弥漫着浓烟,苏棠凭着记忆指挥方向:“左转!前面有出口!”她的头发被火星燎到,沈砚伸手将她往怀里带了带,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服传过来。
“沈队,你趁机吃豆腐啊?”林野在后面咳嗽着调侃,“等出去了可得请苏棠姐吃大餐赔罪。”
沈砚没理他,只是攥紧了苏棠的手腕。
冲出仓库时,消防车的水柱已经浇向火场。特警队正在围捕逃窜的“幽灵”成员,王伯被戴上手铐时,回头冲沈砚喊:“小砚,好好查!你父亲的案子……还有隐情!”
警灯闪烁中,林野拍着沈砚的肩膀:“没想到最后是这么个结局,说他们是恐怖分子吧,还帮你翻案;说他们是好人吧,又搞爆炸又杀人的。”
沈砚没说话,目光落在王伯塞给他的U盘上。苏棠递过一瓶水:“先回去解密,不管有什么隐情,总能查清楚的。”
夜风带着海水的咸味,吹散了浓烟。沈砚看着苏棠被烟熏得发黑的脸颊,突然伸手帮她拂去头发上的灰尘:“谢谢你。”
苏棠的耳尖微微发红,低头笑了笑:“应该的。”
林野在一旁假装干呕:“我说你们俩能不能顾及一下单身狗的感受?案子结了就赶紧回去睡觉,暧昧什么的留到庆功宴再说。”
沈砚瞪了他一眼,嘴角却难得地勾起一丝弧度。
远处的海面上,一艘黑色的游艇正悄然驶离港口,甲板上的男人看着燃烧的仓库,将一个羊角骷髅吊坠扔进海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沈父的照片,备注是:“目标,清除。”
而沈砚的手机里,刚收到技术队的消息:U盘里除了罪证,还有一段录音,是王伯和一个神秘人的对话,那人说:“沈工的儿子太碍事了,要不要……”
录音到此为止,只剩下无尽的谜团,像港口的夜雾,笼罩在刚刚平息的风波之上。沈砚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