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连下了三天,市局档案室的窗户被打得噼啪作响。沈砚盯着电脑屏幕上王伯的审讯录像,指尖在桌沿敲出急促的节奏——录像里的老人始终重复着那套说辞,关于“神秘人”的信息却半个字不肯透露。
“这老头嘴比焊死的还严。”林野叼着棒棒糖闯进来,手里晃着份尸检报告,“周明远的尸检有新发现,胃里有半片没消化的安眠药,不是自杀剂量,像是被人强行灌下去的。”
沈砚抬头时,正好撞见苏棠端着咖啡站在门口,她的睫毛上还沾着雨珠,看见沈砚便把其中一杯递过来:“技术队复原了王伯手机里的通话记录,三个月前他和一个号码联系频繁,机主登记信息是假的,但基站定位显示,对方经常出现在……你父亲生前常去的那家茶馆。”
“老地方茶馆?”沈砚捏着咖啡杯的手指收紧,“我小时候跟我爸去过,就在城南巷子里。”
林野突然拍了下桌子:“我知道那地方!去年查酒驾时路过,老板是个独眼龙,听说以前是道上混的。”他冲沈砚挤眉弄眼,“要不要现在去瞧瞧?说不定能碰上给你爸‘报仇’的神秘人。”
雨势在傍晚时分小了些,茶馆的木质招牌在雨雾里晃悠,“老地方”三个字被雨水泡得发涨。推开门的瞬间,檀香混着霉味扑面而来,柜台后坐着个戴眼罩的中年男人,听见动静抬了抬眼:“三位要点什么?雨前龙井刚到的。”
“找你打听个人。”沈砚将王伯的照片推过去,“三个月前,他是不是常来这儿?”
老板的手指在算盘上顿了顿,摘下眼罩——空荡荡的左眼眶里塞着枚铜制的羊角骷髅,和“幽灵”的符号一模一样。林野瞬间摸向腰间的手铐,却被沈砚按住。
“沈工的儿子?”老板笑了,右眼里闪过丝复杂的情绪,“你父亲当年总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一壶龙井,能待一下午。”他往壶里续着热水,“王伯来这儿不是找人,是来取东西,每次都放在第三个柜格。”
沈砚走到墙角的博古架前,第三个柜格里果然藏着个铁盒。打开的瞬间,林野“嚯”了一声——里面是叠成方块的黑色风衣,衣领内侧绣着个褪色的名字:陈。
“老陈的衣服?”苏棠拿起风衣,指尖勾出张泛黄的处方单,上面的字迹和桥梁坍塌案卷宗里的签名如出一辙,“这是……安眠药的处方,开方日期是十年前,正好是你父亲去世那天。”
窗外的雨突然变大,打在玻璃上像无数只手在拍。老板突然开口:“老陈不是坏人,他只是被上面的人逼急了。当年那批不合格的钢筋,是市里某位领导塞进来的,你父亲不肯签字验收,才被……”
话音未落,茶馆后巷传来声闷响。三人冲出去时,只看见垃圾桶旁躺着个穿雨衣的男人,后心插着把水果刀,手里还攥着半张照片——上面是沈父和个陌生女人的合影,背景正是这座茶馆。
“是‘幽灵’的人!”林野认出男人手腕上的骷髅纹身,“看样子是被自己人灭了口。”
沈砚捡起照片,女人的脸被划得模糊,但耳环的样式很特别——和苏棠母亲留下的那对玉兰花耳环一模一样。他猛地回头看向苏棠,却发现她正盯着男人的尸体出神,脸色白得像纸。
“你认识他?”沈砚追问。
苏棠摇摇头,声音发颤:“不认识,但这把刀……我见过,在我妈以前的工具箱里。”
雨又开始倾盆而下,冲刷着巷子里的血迹。沈砚望着茶馆昏黄的灯光,突然明白王伯说的“隐情”是什么——这场横跨十年的阴谋里,苏棠的母亲或许也牵涉其中。而那个戴眼罩的老板,此刻正站在门口,将一枚羊角骷髅吊坠扔进了燃烧的香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