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瓦镇的雨连下了三天。沈砚把临时指挥部设在镇派出所的档案室,墙上钉着两张照片:赵宏远坐在木椅上的诡异姿态,王建军倒在砖窑里的蜷曲身体。
“赵宏远的公司三年前出过事。”林野敲着键盘,屏幕上跳出条旧新闻,“城南廉租房坍塌,用的就是他公司的建材,当时死了两个人,最后定性为施工方违规操作,他没被追责。”
苏棠正在比对两人的社交关系网,笔尖在纸上画了个圈:“他们都认识李梅。”她指着屏幕上的女人照片,三十多岁,眉眼清秀,是青瓦镇小学的美术老师,“赵宏远资助过学校的美术室,王建军去年给学校修过围墙。”
沈砚突然站起来:“去学校。”
青瓦镇小学的操场是泥地,雨后积着水洼。李梅的办公室在教学楼最东侧,窗台上摆着盆玉兰花,花瓣上还挂着水珠。看见三人时,她正在批改作业,握着红笔的手顿了顿。
“赵宏远先生上周来镇上,您见过他吗?”沈砚注意到她的左手小指缠着纱布。
“见过,周三下午来谈资助的事。”李梅的声音很轻,“他说想在美术室加个雕塑区,还问了我不少关于青瓦镇历史的事。”
“王建军呢?”苏棠递过照片,“您认识他吗?”
李梅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认识,他修围墙时摔过一跤,我给他包扎过膝盖。”她低头看着作业本,“怎么了?他们出事了?”
离开学校时,林野碰了碰沈砚的胳膊:“她在撒谎。王建军修围墙是去年秋天,她的纱布是新换的,最多两天。”
苏棠回头望了眼办公室窗户,那盆玉兰花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个张开的手。“她的抽屉里有把美工刀,刀刃很新,而且是左撇子专用的。”
三人回到银楼时,老张正在四楼门口等着,手里拿着个证物袋:“沈队,在对面二楼找到这个。”里面是件红裙,裙摆处有块深色污渍,“房东说这房子半年前租给一个外地女人,后来人走了,东西没带走。”
沈砚戴上手套抚摸红裙布料,突然指着污渍处:“不是血迹。”他凑近闻了闻,“是颜料,和王建军指甲缝里的蓝色油漆成分一致。”
林野在二楼房间里转了一圈,从床板下摸出个笔记本。里面画满了素描,大多是银楼的夜景,最后一页画着个男人坐在椅子上,旁边写着行小字:“他说玉兰花谢了会结果。”
“这画风和李梅办公室的教案一样。”苏棠翻到前面的日期,“最后一次记录是周三,也就是赵宏远来的那天。”
这时技术队发来消息:赵宏远腿内侧缺失的皮肤组织里,检测到微量的麻醉剂和胶原蛋白,像是被人用特殊工具剥离后,又做了防腐处理;王建军脖子上的伤口,与左撇子使用的特制手术刀吻合,而且弹壳上的指纹,部分与李梅吻合。
“她有枪?”林野皱眉,“一个小学老师怎么会有枪?”
沈砚突然看向四楼房间的墙壁,用手敲了敲,某处的回声格外空洞。他让老张找来锤子,砸开墙面,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里面放着个玻璃罐。
罐子里泡着块皮肤组织,正是赵宏远缺失的那块,上面用蓝漆画着朵玉兰花。
“这不是普通的杀人。”苏棠的声音发颤,“她在……制作什么。”
夜幕降临时,雨还没停。沈砚站在银楼对面的二楼,看着四楼的窗户。突然,窗内亮起微弱的光,一个穿红裙的人影一闪而过,手里似乎捧着什么东西。
“她回来了。”沈砚握紧对讲机,“林野守住后门,苏棠跟我上四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