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被带走时，手里还攥着半块玉兰花标本。沈砚站在四楼房间里，看着技术人员将人皮灯笼装进特制证物袋，那蓝漆画的花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老张招了，他确实收了赵宏远的钱，帮着掩盖当年的事。”林野走进来，把笔录递给沈砚，“他还说，李梅半年前就开始跟踪赵宏远，甚至去他公司当过保洁。”
苏棠正在检查那个玻璃罐，突然发现罐底有行小字：“第137天。”她抬头看向沈砚，“她每天都在记录，像是在完成某种仪式。”
沈砚翻开赵宏远的手机，最新的通话记录是周三下午打给一个陌生号码：“这个号码查了吗？”
“查了，是李梅用王建军的身份证办的。”林野叹了口气，“她故意让王建军出现在银楼附近，就是为了让我们以为是抢劫杀人，混淆视听。”
雨停了，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地板上，映出个模糊的影子。沈砚走到墙角，那里有块地板颜色略浅，像是被反复踩踏过。他蹲下身，用手指敲了敲，声音发空。
掀开地板，下面是个地窖，一股更浓重的霉味涌上来。林野打开手电筒，光柱里飘着无数尘埃，地窖中央摆着个铁笼，里面铺着稻草，墙角有个破碗，装着些剩饭。
“这是……关押赵宏远的地方？”苏棠看着笼门上的划痕，“他在这里待了不止一天。”
笼壁上刻着歪歪扭扭的字，大多是数字，最后一行是：“玉兰花谢了，没人结果。”沈砚摸了摸那些刻痕，指尖沾了点粉末：“是赵宏远的指甲划的，他当时很绝望。”
地窖深处还有个木箱，打开后里面是叠信件，是李梅的丈夫写给她的，最后一封停留在坍塌事故前三天：“今天检查钢筋，发现有问题，赵老板让我别声张，说会给我好处……但我怕，万一出事怎么办？”
“她把这些信带在身边三年。”苏棠的眼眶红了，“每天看着，恨意只会越来越深。”
回到派出所时，老张已经醒了，坐在椅子上瑟瑟发抖。“我不是故意的。”他抓住沈砚的胳膊，“当年我刚入职，赵宏远给了我五万块，说只是让我在报告上改个数据……后来李梅找到我，说要杀赵宏远，我不敢报警，怕自己被牵连……”
沈砚看着他，突然想起李梅说的话：“你每天听她儿子的录音，是什么感觉？”
老张的脸瞬间惨白，低下头不敢说话。
深夜的青瓦镇格外安静，只有银楼的方向还亮着灯，技术人员在那里做最后的勘查。沈砚站在操场上，望着教学楼里李梅办公室的窗户，那盆玉兰花在月光下静静地开着。
“她本来可以用证据告倒他们的。”苏棠走过来，递给她一瓶水，“为什么非要走到这一步？”
“因为有些伤害，法律抹平不了。”沈砚看着远处的山影，“赵宏远的钱能让他脱罪，王建军的沉默能让他心安，可李梅的家没了，她觉得只有血债才能血偿。”
林野开车过来，摇下车窗：“技术队在李梅家找到把枪，是三年前从黑市买的，她早就准备好了。”他顿了顿，“还有，赵宏远的公司账户上，有笔匿名捐款，是给坍塌事故受害者家属的，汇出时间是他死前一天。”
三人都沉默了。月光洒在地上，像层薄霜，银楼的轮廓在夜色中沉默矗立，仿佛在诉说着笼中人的绝望，和笼外者的疯狂。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