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展览馆的水晶灯映得满堂生辉，空气中飘着可可与焦糖的甜香。沈砚站在警戒线边缘，看着法医团队将那块半开的巧克力围得水泄不通，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比利时大师亲手浇筑的限量款，高1.2米，用了八十公斤黑巧克力。”林野举着现场资料，声音压得很低，“主办方说本来要在发布会上现场切割，结果第一刀下去就……”
苏棠戴着双层手套，正用探针拨开巧克力碎屑。深棕色的糖衣下，露出的不是预想中的榛子酱夹心，而是片暗红色的组织，边缘还沾着融化的可可脂。她用镊子夹起一点样本，放在紫外线灯下，立刻泛起了诡异的荧光。
“是人血。”苏棠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来，“而且是静脉血，混着大量组织液。”
发布会现场早已一片混乱。穿着礼服的宾客们挤在出口处，有人捂着手绢干呕，有人举着手机疯狂拍摄。巧克力品牌经理王斌瘫坐在地，西装裤腿湿了一片，嘴里反复念叨：“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全程监控，没人能接触到成品……”
沈砚走到那块巨型巧克力前。被切开的截面像张开的嘴，浓稠的暗红色液体正从裂缝里慢慢渗出，在光洁的展示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他注意到巧克力外壳上有处极细微的凹陷，边缘残留着金属划痕。
“这东西从制作到运输，全程有记录吗？”沈砚问王斌。
经理哆哆嗦嗦地掏出平板电脑：“有……有监控，还有GPS定位。在工厂浇筑完成后，就一直放在恒温集装箱里，昨晚十点送到展馆，今天早上开箱检查时还好好的……”
苏棠突然“咦”了一声。她用解剖刀沿着裂缝划开，巧克力应声裂开，一股混杂着甜腻与腥腐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里面不是完整的躯体，而是团扭曲折叠的人形，四肢以违背生理结构的角度蜷缩着，皮肤被巧克力染成深褐色，肿胀得几乎看不出原本的轮廓。
“尸体被强行塞进模具里浇筑的。”苏棠测量着巧克力的厚度，“从皮肤收缩程度看，死亡时间不超过二十四小时，但肿胀速度异常快，像是……”
“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撑开。”沈砚接过话头，目光落在巧克力底部，那里有圈不明显的圆形印记，“这不是一体浇筑的，底部有块活动板。”
技术人员很快拆下巴掌大的活动板，边缘的螺纹上沾着干涸的血迹。林野在板内侧发现一串模糊的编号：“是巧克力工厂的模具编号，属于VIP定制款，全市只有三套。”
这时，苏棠用刀挑出一块碎骨，放在托盘里：“骨质密度很低，像是长期缺乏钙质。更奇怪的是，骨头上有蜂窝状的孔洞，像是被强酸腐蚀过，但又不完全……”
她的话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林野接起电话，脸色越来越沉：“沈队，巧克力工厂那边说，昨晚负责VIP模具的员工没上班，电话也打不通。”
沈砚抬头看向展馆穹顶，水晶灯的光芒在他眼底碎成一片冷光。他想起刚才在巧克力裂缝里瞥见的东西——一小块蓝色布料，边缘绣着个歪歪扭扭的“怡”字。
“查这块布料的来源。”沈砚脱下手套，“还有，把近一周所有和这家巧克力厂有过VIP定制业务的客户名单调出来。”
苏棠蹲在巧克力旁，看着那团逐渐显露的躯体。死者的手指保持着蜷缩状态，像是死前紧紧攥着什么。她用探针轻轻拨开手指，发现掌心嵌着半颗融化的巧克力豆，豆仁里裹着点银色的金属碎屑。
“这不是普通的巧克力豆。”苏棠捏起碎屑，“是铂金丝，常用于精密仪器。”
展馆外传来警笛声，记者们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围了上来。沈砚看着那块还在缓慢渗出液体的巧克力，突然觉得这甜腻的香气像层浓稠的血浆，正一点点淹没整个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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