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中心的解剖室里,恒温系统开到了最低。那块巨型巧克力被拆解成二十多块,摊在特制的工作台上,暗红色的液体在不锈钢台面上蜿蜒成河。
“初步检测,死者为女性,年龄在25到30岁之间。”苏棠用手术刀分离着巧克力与皮肤组织,“体表没有明显外伤,但全身皮肤黏膜广泛性出血,符合急性溶血的特征。最诡异的是这个——”
她举起X光片,屏幕上的骨骼影像像被虫蛀过,多处呈现不规则的镂空:“不是强酸腐蚀,更像是某种生物酶导致的骨质溶解,速度非常快,从死亡到现在不到一天,已经溶解了近40%的骨骼。”
沈砚看着解剖台上的组织样本,突然注意到死者的指甲缝里有淡绿色的粉末:“这是什么?”
“正在化验,初步判断是植物纤维,混着点可可粉。”苏棠调出死者的指纹图谱,“指纹严重受损,但数据库里没有匹配项。另外,我们在她的头发里发现了三种不同的染发剂残留,最近一次是两周前染的闷青色。”
林野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厚厚一叠文件:“巧克力工厂的VIP客户查出来了,近一周有七位,但都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倒是那个失踪的员工,有点问题。”
他指着屏幕上的资料:“叫张磊,男,32岁,负责VIP模具维护。昨晚监控显示他八点离开工厂,之后就没再出现过。更奇怪的是,我们在他的储物柜里发现了这个。”
照片上是件蓝色工作服,胸口绣着“春怡幼儿园”的字样,口袋里有张幼师资格证,照片上的女人梳着马尾,笑容腼腆,和解剖台上的死者有几分相似,但发型和发色完全不同。
“资格证上的名字是刘春怡,27岁,地址在青山区幸福路。”林野滑动鼠标,“但我们按地址找过去,发现那是家汽修店,老板说从没听过这个人。”
苏棠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等等,死者的左肩胛骨下方有个很小的纹身,像是朵樱花。”她放大照片,“张磊的社交媒体里有张去年的合影,背景是家汽修店,他身边站着的女人就有这个纹身,但名字标签是‘阿梅’。”
沈砚盯着那张合影,女人穿着沾满油污的工装,手里举着扳手,和幼师证上的形象判若两人。“查这个‘阿梅’,还有张磊的社会关系。”
这时,化验科传来消息:指甲缝里的绿色粉末是含羞草的花粉,铂金丝来自某种心脏起搏器的导线。头发里的染发剂成分显示,死者近半年内至少换过五种发色。
“她在隐藏身份。”苏棠看着死者肿胀的脸,“或者说,她有很多个身份。”
林野突然“啊”了一声:“我刚才查张磊的通话记录,发现他最近频繁联系一个号码,登记人叫‘李静’,职业是巧克力工厂的质检员,地址和幼师证上的完全不同。”
他调出李静的资料照片,女人留着短发,染着紫色头发,正在流水线上检查巧克力。沈砚放大照片,发现她脖子上挂着的工牌绳,和死者手腕上残留的绳结一模一样。
“把这三个人的资料交叉比对。”沈砚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出轻响,“刘春怡、阿梅、李静,很可能是同一个人。查她们的银行流水、交通记录,还有——”
他看向解剖台上的尸体,死者的胃部残留物检测显示,最后一餐吃了大量的樱桃和芝士蛋糕。“查全市昨天供应这两种食物的餐厅,尤其是靠近巧克力工厂或幼儿园的。”
苏棠正在提取死者的DNA样本,突然注意到她的牙齿内侧刻着个很小的数字:“0713。”
“这是张磊的生日。”林野立刻调出资料,“7月13日。”
解剖室的冷风吹起苏棠的头发,她看着那具逐渐失去人形的躯体,突然觉得像在拆解一块层层包裹的夹心巧克力,每剥开一层,都露出更诡异的馅料。
“她和张磊的关系不一般。”苏棠低声说,“但张磊现在失踪了,是畏罪潜逃,还是……”
沈砚走到窗边,法医中心外的香樟树落了一地叶子。他想起那块巨型巧克力里的折叠躯体,突然意识到那种姿势像什么——像被人硬生生塞进礼盒的玩偶,四肢被强行拗断,只为了符合礼盒的形状。
“张磊不是凶手。”沈砚转过身,眼神锐利,“他只是个棋子。查0713这个数字,还有所有和这三个身份有过交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