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用绝对清醒的理智,去压制你不该有的情绪
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叶韵坐在对面,双手被铐在桌下,却依旧挺直着脊背。她的头发散乱,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却没了之前的脆弱,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李梅断口处的斧痕,和你老家柴房里那把斧头的痕迹完全吻合,”沈砚推过一份鉴定报告,“我们查过,那把斧头是你去年托人从老家寄来的,收件地址是精神病院门口的便利店。”
叶韵沉默着,指尖在桌下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陈建国砖窑里的铁钎,上面有你的指纹,”苏棠补充道,“你说去采风时丢了副手套,其实是故意留在那里的,对吗?你知道陈默会找到它。”
“他是我弟弟,”叶韵终于开口,声音嘶哑,“他从六岁就等着救我,我不能让他白等。”
“所以你就把他当成杀人工具?”林野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你知道他有精神病,知道他分不清现实和幻觉,你还教他怎么杀人?”
叶韵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嘲讽:“工具?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那些人毁了我们的家,毁了我的人生,难道不该死吗?法律不制裁他们,就该由我们自己来讨还!”
“讨还?”沈砚的声音冷得像冰,“你弟弟现在要为你的复仇承担刑事责任,这就是你想要的?”
叶韵的身体猛地一震,眼泪再次涌上来:“我会替他顶罪……所有的罪都算我的……”
“法律不会让你替,”苏棠轻声道,“你教唆精神病人犯罪,同样要负刑事责任。而陈默……他的鉴定报告显示,案发时他有部分认知能力,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叶韵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她以为自己布了个完美的局,用弟弟的病做掩护,用仇恨做刀,却没想过刀最终会伤到自己最想保护的人。
审讯结束时,天已经黑了。林野去送文件,走廊里只剩下沈砚和苏棠。
“你早就怀疑她了?”苏棠轻声问,想起沈砚之前的眼神,总觉得他藏着什么。
“她提到陈默记得蛇咬疤痕时,”沈砚望着窗外的夜色,“一个六岁孩子很难记住那么细节的事,除非有人反复提醒。”他顿了顿,侧过头看她,“抱歉,之前没告诉你。”
苏棠摇摇头,心里五味杂陈。她想起自己对叶韵的同情,对那份姐弟情深的感动,如今看来都像个笑话。
回到办公室,林野正对着证物袋里的画发呆。画纸上的白裙女孩被他用红笔圈起来,旁边写着“叶韵”两个字。
“沈队说叶韵的书要全部下架了,”林野抬头,眼神复杂,“出版社那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说她是今年最有潜力的犯罪小说家。”
“最懂犯罪的人,往往最擅长犯罪。”苏棠拿起画纸,画中的猩红山林像片化不开的血,“她把所有的仇恨都写进书里,却没写过一句忏悔。”
深夜的警局格外安静,苏棠整理完最后一份报告,起身时发现沈砚还在办公室。他坐在窗边,手里夹着支烟,却没点燃,只是任由烟雾在指尖缭绕。
“还没走?”苏棠轻声问。
沈砚转过头,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在想三年前的事。”
“你的搭档?”
“嗯,”他点头,声音低沉,“他也是为了救我,才被嫌疑人开车撞了。我总觉得,如果当时我没那么冲动,他就不会死。”
苏棠突然明白他拒绝自己的原因,不是不爱,是不敢再承受失去的痛。她走到他面前,轻声说:“沈砚,活着的人,不该被过去困住。”
沈砚看着她,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最终却只是掐灭了烟:“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苏棠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听到他低声说:“对不起。”
她没回头,只是轻轻说了句:“没关系。”
有些伤口需要时间愈合,有些感情需要距离保鲜。或许他们真的只能做搭档,在一次次揭开真相的过程中,寻找属于自己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