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拍打着工地铁皮棚,发出擂鼓般的轰鸣。沈砚的雨靴陷在泥泞里,每走一步都像要被粘稠的黑泥吞噬。手电筒的光束穿过雨幕,照亮基坑中央那团扭曲的东西——起初以为是被遗弃的钢筋捆,走近了才看清是人形。
“发现者是今早来清淤的工人,”林野的声音被雨声砸得支离破碎,他指着基坑边缘的脚手架,“人就卡在第三排钢管和混凝土块之间,半截身子埋在泥浆里。”
沈砚戴上双层手套,蹲下身拨开缠在尸体上的铁丝。一股混合着腐臭与硫磺的怪味扑面而来,苏棠忍不住别过脸干呕起来。男尸的胸腔被一根锈蚀的螺纹钢从胯下贯穿,向上捅破咽喉,钢筋末端还挂着几缕暗红色的碎肉。更诡异的是他的姿势:双腿呈直角劈开,双臂反折到背后,像被某种巨力硬生生拧成了麻花。
“死者男性,约四十岁,”沈砚用镊子挑起死者胸前的工作牌,塑料壳已经被泥浆泡软,“姓名李建国,是这个工地的工头。”
苏棠强忍着不适拍照取证:“沈哥,你看他的皮肤。”
男尸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像涂了层劣质油漆,表皮下隐约有东西在蠕动。沈砚用手术刀划开一小块皮肤,没有血液流出,反而涌出一堆白色的蛆虫——但这些蛆虫长着黑色的钳状口器,落地后竟像跳蚤般蹦跳着钻进泥里。
“这不是普通的尸虫,”沈砚的眉头拧成疙瘩,“取样本回去培养。还有他的指甲,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
李建国的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指尖有明显的咬痕,甚至能看到参差不齐的牙印。林野在基坑角落发现一个被踩扁的铁皮盒,里面残留着几撮黑色的毛发,显微镜下看竟带着鳞片。
“工地最近有什么异常吗?”沈砚问旁边瑟瑟发抖的工人。
“有、有怪声!”一个老工人结结巴巴地说,“后半夜总能听见基坑里有人哭,还、还有人看见过黑影在脚手架上爬,速度快得像猴子……”
苏棠忽然指着尸体的胯下,那里的钢筋上沾着几片暗绿色的鳞片,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光泽。“这东西……和我们之前在医院案发现场找到的纤维成分相似。”
沈砚站起身,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基坑边缘的泥地上,有一串奇怪的脚印——三趾,带倒钩,每个脚印周围都凝结着细小的冰晶,在暴雨里竟不融化。他忽然想起十七年前那桩悬案卷宗里的插画:一个长着羊蹄的黑影,站在燃烧的木屋前。
“把尸体运回法医中心,”沈砚的声音冷得像冰,“另外,查这个工地的承建商,还有它十年前的用途。”
林野刚要应声,基坑深处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掉进了泥浆里。三人同时举起手电筒照过去,只见浑浊的水面上泛起一圈圈涟漪,一个模糊的人形阴影正在缓缓下沉,水面上漂浮着几缕黑色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