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的仓库被警戒线围起时，沈砚正蹲在一堆废弃的电池旁。空气中的苦杏仁味被雨水冲淡，但试纸依然剧烈变色——这里的氰化物浓度足以瞬间杀死一头大象。
“死者赵志强，废品回收站老板，”林野指着地上的尸体，“被发现时趴在电池堆上，嘴里含着根铜导线，像是在拆解电池。但他的瞳孔是放大的，不像典型氰化物中毒的缩小状态。”
沈砚切开尸体的皮肤，肌肉呈现出樱桃红色，这是氰化物抑制细胞呼吸的典型特征。但胃容物检测却让他皱起眉头：“没有氰化钠或氰化钾，反而是高浓度的亚铁氰化钾，也就是食品添加剂里的抗结剂。”
苏棠在电池堆里找到几个破损的镍氢电池，外壳上有被强酸腐蚀的痕迹。“里面的氢氧化钾泄漏了，和亚铁氰化钾反应会生成氰化物，”她用pH试纸沾了点渗漏液，试纸立刻变成深蓝色，“pH值14，强碱性环境会加速反应。”
回收站的监控拍到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案发前曾送来一批“特殊处理”的电池。“赵志强最近在收购旧手机电池提炼黄金，”林野调出通话记录，“经常和一家叫‘金鑫提炼’的作坊联系。”
作坊的院子里堆着十几个塑料桶，标签写着“硫脲溶液”，但打开后冒出的烟雾让检测管变成紫色——是氰化氢。老板李海明瘫在地上，手里攥着个生锈的铁桶，里面是灰白色的粉末。
“是赵志强逼我的，”他咳着血沫说，“他用我偷排废液的事威胁，要我教他用氰化物提金……那批电池里掺了我没处理的氰渣，谁知道他自己会拆……”
沈砚突然注意到铁桶内壁有黑色结晶，刮下来检测后瞳孔骤缩：“这不是普通氰渣，含有氰化汞！你从哪弄来的？”
李海明的账本里夹着张收据，来自一家倒闭的体温计厂。“他们处理汞渣时用了氰化物，我低价收来的……”
实验室里，苏棠将亚铁氰化钾、氢氧化钾和汞渣混合，反应釜壁立刻凝结出银白色的氰化汞结晶。“在酸性条件下会释放氰化氢，”她指着pH计，“赵志强的手上有伤口，接触后会通过皮肤吸收，这能解释为什么没有口服痕迹。”
沈砚看着结晶在显微镜下形成的针状结构，像无数细小的冰棱。他突然想起张磊案里的铂颗粒，这两起案子的凶手都有个共同点：他们深谙每种元素的致命特性，就像在玩一场用化学元素编写的死亡密码。
“查体温计厂的处理记录，”他对林野说，“氰化汞的储存需要特殊容器，李海明这种小作坊根本弄不到，有人在给他提供原料。”
窗外的雨又开始下了，敲打着实验室的玻璃，像在为那些被滥用的化学元素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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