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温计厂的废弃车间里,沈砚戴着防毒面具,用镊子夹起地上的汞珠。这些银白色的液体在瓷砖上滚动,遇到划痕就钻进去,形成细小的汞齐。
“这里的汞浓度超标三千倍,”苏棠的检测仪发出持续警报,“墙角的沉淀池有氰化物残留,和李海明作坊的成分一致。”
林野在办公室找到一本员工名册,一个名字被红笔圈住:“周伟,前处理车间主任,厂子倒闭后失踪了。他的履历显示,曾在化工厂负责过汞催化剂回收。”
周伟的出租屋藏在老旧居民楼的地下室,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碘酒味。沈砚掀开床板,下面是十几个密封的玻璃罐,里面装着黑色的膏状物质,标签写着“氧化汞”,但检测后发现含有甲基汞。
“这是用硫酸二甲酯和汞反应生成的,”苏棠的手套沾到一点,立刻用硫化钠溶液清洗,“甲基汞脂溶性强,能穿透血脑屏障,比无机汞毒一百倍。”
电脑里的加密文件夹破解后,是一份详细的销售记录:金鑫提炼作坊、几家小电镀厂,甚至还有个化妆品小作坊。“他在非法生产甲基汞,”林野翻着记录,“赵志强死前三天,刚从他这买过500克。”
监控拍到周伟在案发后去过一家医院,沈砚调取就诊记录时,瞳孔突然收缩——他在皮肤科看的是接触性皮炎,症状和汞中毒吻合。“他自己也中毒了,”沈砚指着病历上的皮疹照片,“甲基汞会通过皮肤吸收,他的防护措施肯定不到位。”
苏棠在玻璃罐的橡胶密封圈上发现了特殊纤维,成分检测显示是某种实验室专用手套的材质。“本市只有两家机构用这种手套,一家是大学化学系,另一家是……”
“市疾控中心的毒物检测实验室。”沈砚接过话,“查周伟的社会关系,特别是在疾控中心工作的人。”
线索指向疾控中心的退休研究员张启东,他曾是周伟的导师。“周伟这孩子太急功近利,”老人坐在摆满试剂瓶的书房里,手指在一本《重金属毒理学》上摩挲,“我警告过他甲基汞的危害,他不听……”
沈砚注意到书架上少了一本书,空位的灰尘痕迹和周伟电脑里的一本电子书名吻合——《工业氰化物处理技术》。更可疑的是,老人的指甲缝里有银白色粉末,检测后证实是金属汞。
“赵志强用周伟非法生产的证据威胁他,”沈砚突然开口,“你建议周伟在汞渣里掺氰化汞,既能杀人,又能嫁祸给提炼作坊。你书房的通风管通向隔壁,那里应该藏着真正的生产设备吧?”
隔壁房间的反应釜还在微微发烫,内壁的划痕和周伟出租屋的玻璃罐完全吻合。张启东突然笑了:“你们知道吗?甲基汞在人体内的半衰期是70天,足够让一个健康人变成疯子。赵志强那种用毒药赚钱的败类,就该这样死。”
沈砚看着反应釜里残留的黑色液体,在灯光下像融化的沥青。他想起父亲日记里的另一句话:“最危险的毒素,往往包裹在知识的外衣里。”